經典散文：《遊雪》

寒冬時節，白帝城大地冰封、銀花滿樹。丫鬟小英捲起珠簾，窗外雪花亂舞、寒氣襲人。

“小姐，好大的雪啊，你看！”

紅姈扔下畫卷，幾步跲到窗前：“哇，太美了！小英你看椿樹上的喜鵲跳來跳去怎麼不怕冷啊。走，我們到街上去逛逛！”

紅姈披着大紅斗篷長袍，小英緊跟在一旁，二人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串串腳印，紅紅的身影越走越遠。

“小英快點，馬上就要出城了。”

“小姐，還是別走了吧，這大雪天，要老爺知道可要責備啊。”

“不怕，不怕，老爺來了有我呢！你看這雪，多美、多柔啊！”紅姈説着舉起雙手似要抓住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嘴裏不停地…哇…哇…哇好美呀好美呀地喊着。一會兒又彎腰抓起一把地上的積雪，用舌頭舔一舔，趁丫鬟小英不注意扔過去打到她頭髮上，嘻嘻哈哈又向前瘋跑。

“小姐，不要了！”

“小英，我們來打雪丈吧。”

小英怯怯地説：“我不敢，小姐。”

“哎呀，你敢，我叫你敢你就敢，快點快點！”話聲剛落，一團雪打過去，正好打在小英初隆的胸乳上。

小英雙手捂住臉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哎呀小姐你壞！”説着也蹲下來抓起一把雪向紅姈扔過去，不巧，剛好打在笑着的紅姈的鼻子上。紅姈捂着鼻子道“小英，你敢！”小英立馬跪在雪地上：“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小姐，我不敢了我不來了。”

“哈哈，被我騙了吧！，還不快跑，我可又來了！”一團又打過去，沒打中小英，卻打中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還是一個男人。確切地説是個少年。

少年揉着被打中的左眼，肩上的擔子隨即滑落到雪地上。

“你沒事吧！”主僕二人上前瞅問。少年專注揉眼，不曾聽答。

“你有沒有事啊！”紅姈大喊一聲。少年嚇一跳，“呃，沒事，沒事。”放下手睜開眼睛，啊，頓時驚呆了。

“看什麼看，我家小姐你能看嗎，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少年哪見過這樣俏皮的美女，還離怎麼近，一時心裏緊張，臉都紅了，吞吞吐吐“對...對...對...對不起、對不起！”説完趕緊低下頭。主僕二人都嘻嘻哈哈笑起來。

“小英，這個人好可愛，把他配給你吧！”少年聽得這話，心裏的甜蜜從嘴角露了出來。

“哎呀小姐，你看你......”

少年衣着單薄簡樸，一張臉雖然花卻很俊朗，齊肩長髮隨意垂於兩耳之下。

“你個挑炭的怎麼擋我家小姐的路！”

“對…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誰讓你叫小姐！”小英戲道。

“呃，對不起，是大姐。”

“也不行，叫公主，快叫公主，我家小姐就是公主！”

紅姈在一旁撲哧笑出聲來，看看地上的一挑炭，又看看少年，“你這炭要挑到哪裏去呀。”

“挑到集市上去賣！”少年悦道。

“雪這麼大，街上人都沒有，你賣給誰呀。不如…不如把它送給我吧！”紅姈俏皮地説。

“這…這…”

小英搶道：“這這這，這什麼呀，你是賣炭的.，家裏不是有很多炭嗎，這麼小氣！”

少年説：“只是…只是我家欠了王大夫的錢，上次父親生病抓藥還未付帳，這是剛出窯的炭，是希望賣個好價錢把銀兩還給他。既然…既然公主喜歡，送與你便是。”

主僕倆一陣嘻嘻哈哈之後，對少年説：“幫我挑回去！”

少年挑着炭在後面跟着，一雙腳不自然地去踩那公主留下的雪印，心理非常高興，踩一會兒，看一會兒前面公主的紅色背影，肩上的擔子一點也不覺得重，感覺就像是在挑一根雞毛那樣輕。

惡夢

第二日吃過午飯，小英從外面跑進來，把剛在昨天少年放炭的地方又看到了一挑炭的事告訴紅姈。紅姈説：“可能是那少年為了感激我們特意送過來的。”小英説：“可是我並有看到他人啊。”紅姈説：“人家不讓你看見，是怕你再次感謝嘛。”“呵呵，這人也太可愛了！”小英笑着説。

“對了小英，我最近怎麼老做同一個夢啊。”

“什麼夢小姐？”

“我總是夢見自己掉在一條不知名的河裏，那裏面的水像是血啊，我拼命掙扎，卻總是出不來，每次都是被嚇醒的。”

“啊……太可怕了小姐，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不可能啊，要是惡夢的話，怎麼會老是同一樣的內容呢。”紅姈認真地想着説。

小英上前摸了摸紅姈的額頭，紅姈一把拿開她的手，説：“別摸了，你家小姐我沒燒沒病呢！”

“那我去跟老爺説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又大驚小怪的，再過幾日看看吧。”

是夜，紅姈要小英抱來被子睡在自己旁邊。小英服侍小姐睡下後，也在旁邊躺下警覺着，三更十分，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中，紅姈來到一片紅色的花海之中，剛開始還是晴空萬里，突然間，天上好像出現一個往下射着紫光的大洞，那紫光越變越細，最後，如一道閃電射向紅姈身邊，頃刻間，紅色的鮮花化為一片血海。血水漸漸爬及鼻子，紅姈驚恐萬狀，雙手像抓救命草一樣亂舞亂抓，突然，眼睛邊冒出一個龐然大物，揮舞中，紅姈一手打在大物身上，大物怒吼一聲，頭一掀，紅姈像被拋在空中的流彈，嚇得大叫一聲，頓時從夢中驚醒。

紅姈只覺右手痠痛，手指間相互摸捏，粘糊糊的。此時小英早已被驚醒，忙起燈照看。

“真的是血啊！”紅姈驚道。

“小姐，讓我看看......”小英接着又道：“沒事小姐，這只是我的血，你剛才悪夢中，一捶把我打醒，你看，我這鼻子還流血呢！”紅姈看小英鼻子果然正留着血，覺得又恐怖又好笑，遂安慰一番，然後讓小英亮着燈陪自己睡。一宿無眠。

一連五夜，紅姈皆被同一個夢糾纏，眼看形魂沮喪。小英便實情稟告老爺夫人，雙親看着消瘦的寶貝女兒心疼不已，急忙請來大夫。診斷之後，大夫説沒有什麼病，只是心神積累所至，多多休息便可，遂開了一些安神補氣散心之藥而去。

吃了藥後的紅姈得到幾日安寧，原以為這樣算是好了。可誰知，三日後的夜裏，那個夢又開始襲擊紅姈的睡眠。這次，被嚇醒的紅姈表情驚恐，雙手捂着頭，生怕自己再次陷入那血紅的深淵，説什麼也不敢睡了。

窗外的雪下得緊，小英取來木炭生火增温，一會兒炭火旺起來，二人歪在牀頭説話，不覺間都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