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豔經典散文
老電影《刑場上的婚禮》結局有一個鏡頭,是男女主人公在刑場上舉行簡單的婚禮,背景是一棵開滿了鮮豔的紅花的花樹,女主角把自己脖頸上的白圍巾給親愛的人繫上,男主角伸手在身旁的花樹上摘下一朵鮮豔的紅花插在新娘的鬢旁,然後兩個雙手相牽,含笑雙雙赴刑。那棵正開着一樹鮮豔的火紅的花樹,同悲壯的故事相映襯着,震撼人心的美麗,讓我小小的心感動得一踏糊塗。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棵樹叫木棉,那花便是木棉花。
自此,記憶裏多了一種新的美麗的生命的名字。
其實,我一直是個懦弱而保守的女子,自小而大,生活的環境,也不過是小小的方寸之地,不曾遊歷過大川名山,也不曾有過別樣的見識,橫豎只在廳堂三五步之間徘徊,真正的井底之蛙。
美麗的花雖見過不少,也在不同的時期對不同的花生出過不同的渴望和嚮往,但多半都是居處能夠見得到的花草。
看到那場電影之前,我不僅沒見過木棉花,甚至連名字也不曾聽説過,只是在記憶的畫屏上,留下了一個火熱而美麗的畫面。
又過幾年,依約到廣州去探望一個摯友,她原來是在那裏打工,之後就在那結婚生子,定了家居。彼時她剛生完寶寶在家靜養,百無聊賴;而我,則正因為一場傷心的情事心神俱傷,便應諾了她的邀約,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其時,北方正是深冬,北風凜凜,白雪飄飄的`季節,廣州的天卻只如北方的深秋一般,但覺着些許寒涼,並沒有刺骨的冷凍,這於一向畏寒懼冷的我來説,多少得着了些身體的慰藉和安適,因此,便多滯留了些時日。
轉眼到了次年的三月,北方也該是冰雪消融了,才終於又重踏上歸程。
坐在往火車站去的公交車上,心裏默默地對這個城市説着再見,情知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來了,透過半開的車窗,看着路旁的樹木房屋飛快地向後退去、退去,心裏有些淡淡的悵然。
車行過一段路後,拐了一個彎,上了一條我並不熟悉的大道,忽然看到車窗外閃過了一片火紅,接着,又是一片,仔細看時,原來是一棵棵開滿了紅花的樹,依稀有些眼熟。
送行的女友見我神情訝然,善解人意地對我附耳輕言:這是木棉,廣州的市花。
木棉!
不想我在這個城市呆了幾個月,卻到離開之時,才看到這早就在心裏存了一份嚮往的美麗生命,一時間,心裏竟不知是該驚喜還是該歎惋。最終,也只是茫然地凝視着,並無一言。
大概,同一種花草的相識,有時也就同一個人的緣分一樣,總是帶點可遇而不可求的偶然的吧。雖然也有許多緣分,是可遇亦可求的,只是於我,彷彿還是更動心於那種偶然的驚豔。
是的,驚豔。
這個詞真是好,只有在偶然的相逢之中,見着了久存於心的美麗的念想,或者,乾脆事先就毫無所知,完全於意外之中逢着了讓心一動的人或物,才會有這種由衷的感歎吧!
也正因此,我便打消了下車去仔細一看的念頭,只是隔着車窗,看着那一樹樹火紅熱烈的花兒飛快地同我擦身而過,漸遠漸無。
我想,既然我同它註定了只是這驚鴻一瞥的緣分,那,便也就以這種方式來相逢並相離吧。
時至今日,那仍是我唯一一次看見盛開在現實中的木棉,我偶爾會記起初見它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也常常會想起”驚鴻一瞥“這個詞,並且知道了它的花語:珍惜身邊的人,珍惜身邊的幸福。
後來,不知在哪裏看到一些言論,説有人提議要換掉廣州的市花,原因是木棉的花期太短,不符合這個應該一年四季都奼紫嫣紅的花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是不管真不真,在我的心裏,一想到廣州,隨之而想起的,都仍然還是木棉,而廣州的春天有沒有來到,都還是以木棉花開沒開為標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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