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鄉村的美文欣賞:秋聲
是你曾經捉到籠子裡的那隻?還是你捉在手裡又放走的那隻?《秋聲》這篇文章講述的是鄉村的秋天,表達了對鄉村的思念之情。下面是小編給你介紹的《秋聲》,希望對你有幫助。
說起來,季節終歸是屬於鄉村的。
勤快我回家的腳步的,除了羸弱的老屋、古稀之年的父親,還有那明快的山水帶來的親切,在這裡,四季的線條更加清晰。
如果說“二月初驚見草芽”是春的羞羞答答;遍野的綠是夏在高調的搶灘;第一場雪讓你確信冬的到來,那麼,秋天從哪裡開始呢?絕不是立秋的節氣,彼時氣溫尚高,綠意正盛,大街上依然是短裙熱褲橫行。西風、晨霜、紅葉、秋收更是遙遠的事情。那神祕的、帶著禪機的秋意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今年暑假開學前,在老家的那個失眠的夜晚,神祕角落裡的一聲促織,醍醐灌頂般的,突然腦洞大開。
可能是睡覺前陪父親喝了很多茶的緣故,那天突然不能入睡。隔壁偶爾傳來父親一聲咳嗽,沒有年輕時的血氣方剛,卻讓我倍感心安,月色帶著涼意漫過紗窗,一些舊事在腦海盤旋。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熟悉的聲音,來的卻很突然。如荷葉上的一滴晶瑩落在平靜的湖面,如纖指在琴絃上輕輕一彈,無邊的寧靜被打破。然後,唧——唧——啾——啾——哩——哩,所有的和聲起來,一呼百應、千應、萬應……有多少神祕的鄉村樂手在等待中開始了彈奏,剛才沒著沒落的萬籟俱寂在這熱鬧裡,陷入另一種幽遠、豐腴的安靜。
閉上眼,用退化的聽覺去尋找那樂聲的源頭,在枕邊、在窗臺、在北牆角、在某一個石縫裡,都不確切。夜幕下,黑色的、灰色的、綠色的,高矮胖瘦不一,醜俊不論,雌雄莫辯,都以最舒適的.姿態,佔據一隅,勁放天籟。耳膜被敲敲打打,意識卻模模糊糊,稍遠一點,竹籬下、溪草旁……個別俏皮的,跳到老農順手一扔的斗笠下,躍到村婦最鍾愛的繡花鞋裡。是你曾經捉到籠子裡的那隻?還是你捉在手裡又放走的那隻?
再遠一點,渭城的客棧裡,長城的磚牆下,西湖的斷橋邊,秦淮河的客船中。明明無處不在,卻又蹤跡難覓,明明是舊時相識,卻又遙遠迷離。
汨羅江邊的屈原在聽,深宮裡的宮女在聽,白居易在聽,嶽鵬舉在聽,葉聖陶在聽,余光中在聽。是詩經裡“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的思念,縈繞閨閣夢不成;是唐詩裡“遠客夜衣薄,厭眠待雞鳴。一床空月色,四壁秋蛩聲”的愁苦,有秋士披衣橫笛相和,動了鄉關;是宋詞裡“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的仰天長嘯,壯心不已。
唧——唧——啾——啾——哩——哩,昆蟲學家說這是昆蟲們在求偶。都說音樂沒有國界,叫我說,豈止是沒有國界,是沒有任何界限。風過竹林,雨打芭蕉,動了誰的舊夢,漣漪了誰的心湖?據說牧者對牛彈琴,牛長的更快;養雞場定時播放輕音樂,雞產蛋量會明顯增加。何其有幸,它們淺吟低唱的求偶歡歌,竟然勾起人類如此豐富的思緒情感,甚至成為中國文學史上不可或缺的元素。如果說經典最能打動人心,就是久盛不衰,那麼這秋聲,算得上經典中的經典了。
今夜,這天籟瘦了月光,暖了冷院。朦朦朧朧裡,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飛針走線,她用針攏了一下額前垂下的一縷白髮,我看到她臉上暖暖的笑,居然淚溼臉頰。
突然明白了,秋最早是從這秋聲開始的。蟬聲還是那麼高亢,但明顯在結尾處有絲絲寂寥,那池塘邊興奮的醜陋歌者,偶爾百無聊賴的嘆息一聲。唧唧啾啾裡,秋天在夜裡偷襲。
“一聞愁意結,再聽鄉心起”。拿來說這寂夜裡的秋聲,最合適不過。
【本文作者: 菜畦。(公眾號:落魚兒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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