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看社戲散文隨筆

“暮色裡，舊歌戲。鄉間草臺唱不已。搖篷船，聽幾曲，胡琴咿啞漁光寂。遠處村莊槳聲細……”每想起這首歌，我就又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回老家過春節的那段往事。

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鄉村，多數人家還沒電視。在正月七年級到十五這段一年裡難得的農閒期間，女人們喜歡串門、走親戚、拉家常，男人們則愛湊在一起侃大山、吹牛皮、打麻將、下象棋，老人們也不甘整日窩在陰寒的小平房裡讓心情發黴，他們會找個天晴的日子，搬了小凳子在自家院裡背風的地方邊晒太陽邊自言自語……時間一下變得悠長，像走累了的行人，在女人們的話題中、男人們的麻將裡、老人們的自言自語中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年正月初五，村長請來一個戲劇團為村民們演社戲。說是舞臺，其實只不過是在村裡一塊空地上搭建的草臺。當堂姐拉著我趕到那片空地時，草臺下已圍了很多人，我們人小，站在大人身後，臺上什麼也看不到，能看到的是前面觀眾的腿和後背。堂姐像條小魚，拉著我的手機靈地在人海里穿梭，終於把我帶到臺下最前面的位置，我倆仰著小臉好奇地看起戲來。

我從小跟著愛好藝術的媽媽在劇院中看過數場戲，但像這樣在露天的`草臺下看戲，還是頭一回。只是那時還小，臺上唱的是什麼意思，我和堂姐聽不懂，也不太感興趣，我倆感興趣的是演員們臉上塗抹的油彩和手上拿的花槍。

戲後，堂姐拉著我到後臺看演員卸妝，正巧看到讓我倆心生崇拜的那位花旦正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摘著頭上的銀釵。發現我倆盯著她看，她就扭頭衝我倆笑笑，堂姐不好意思地回她一笑，然後拉著我的手飛快地跑了……

晚上，堂姐找來她畫畫用的水彩筆，照著白天那位花旦的扮相給我倆化了妝，她還找來枕巾和紗巾塞入我倆袖口當水袖。當兩個臉上塗得花花綠綠的“小旦”輕揮“水袖”出現在大人們面前時，滿屋子鬨笑聲，幾乎響過大年夜的鞭炮聲……

32年的時光過去了，如今，當年的小姑娘早已為人母，卻沒有機會再頂著新春的風，欣賞一次在草臺上演的那種接地氣的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