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與讀花-散文隨筆

傍晚的街燈分外明亮，路旁的小池塘盪漾著橘黃色的光。習習涼風攜著雨後泥土味兒，透過濃綠的樹葉緩緩而來。蟋蟀隱在草叢間，彈撥著悠揚的琵琶，青蛙浮在水面上，鼓漲著花白的肚子，唱著動情的歌。月亮從雲端醒來，銀光灑下了這一地的柔情。靜默的露珠是它長夜的凝思，滿天的星辰爛漫了整個夏季。

隔著紗窗，書被清風翻了一頁又一頁，似乎它已沉醉於文字的流裡，享受著字裡行間鏤著的.安然。咖啡冷了，茶剛沏，怪酒太烈，不能暢飲。拿過一本書，藉著飄蕩在臥室裡的音樂細細看來。每每讀到動情之處，便潸然淚下，久久不能自已。文字是一種精美到極致的符號，它囊括著喜悅和悲傷。時間賦予我們成長，卻讓人變得越來越感性，原來，在文字的流裡，某些字眼正戳中了隱在深心處的那塊傷疤，我們就這樣毫不設防的滑落在別人的故事裡，喟嘆著過去的經歷。

六月的天，梔子花慎重的開滿了枝頭，它迎著光的方向蔓延伸展，微風拂動著潔白色的花瓣，送來縷縷淸香。我不知，那細小的花瓣兒裡藏著你怎樣的花語，只記得那時的你種下幾粒種子時的期許。你說花開的時候，就是我們的結局。如今花開正好，你卻漠然的走開。花香馥郁，天空海闊，合著那一幕幕相遇、別離的畫面，竟像投影儀裡的黑白戲劇，幕幕上演。只是故事才剛剛開始，就落下了帷幕，丟下了一串串散落在心裡的珍珠，讓我無從拾撿，就像陽光下的梔子花一樣，與你隔著永不相見的距離。

靜夜，側身注視著窗前這株梔子花，潔白的花朵在風裡輕輕顫動，朵朵都是對你的思念。葉脈在晚燈下愈發清晰，這是記憶的經緯，銘刻著所有的喜怒哀樂。我怕有一天，我的思念會隨著花朵兒凋去，枯葉成堆，落花成冢。倘若那時，彎下腰拾起最後一片落葉，會是怎樣的心情。葉子枯了，葉脈亙古不變，就像你給的好，一直記得。

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一段悲傷和一個不敢提起的名字。我們總希冀著歲月的洪流，能把所有的記憶都帶走，然夜深人靜的時候，往往思念到失眠。你和他又邂逅，你和他又分手。我只是微笑的望著你們和我擦肩而過，木訥的望著你漸漸遠去，消失在我踮著腳尖的視線裡。可我始終相信，一切故事終有個了結。等再成熟一些，回頭望現在，或許是一陣陣的長嘆，抑或淺笑安然，而最初的情愫不復存在。殊不知，是經過怎麼樣的浮沉淪落才能如此淡然。刻骨銘心也不過如此，盡流進時間的海里。某年某月的某一個人，一直存在深深的腦海裡，那些零散的記憶碎片，永遠都那麼清晰。只是回憶太脆弱，時光太牽強。

關了燈，停掉音樂，合上書，拉下簾子來。讓夜的黑再擁抱著我，讓世界再一次安靜到酣睡。窗外晚風輕送，誰能告訴我，明兒的梔子花會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