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在哭泣散文
在為家人備餐的午間,開啟冰箱,取出一袋密封的茄子,開啟來看,嗬!只有一根茄子完好無損,另外五根爛泥般混在一起,成灘的咖色中斑斑駁駁的嵌著紫色,數黑綠色的茄尾,方可辨知這茄子的數量。這才想起,離家的三天前,夫購至回來的,於匆忙間,便順手丟在冰箱裡。再想起它來,便是此刻的這般光景了。
我撿出了那根尙好的茄子,其餘的即已不能食用,只好丟棄,我拎起袋子的當兒,爛泥般的茄子像被撮泥板翻了面一般,緊緊的擾在了一起,白色的塑料袋子下有一滴濁液“啪噠”落地,我俯身下去,又是“啪噠”一聲響,接著一聲又一聲,像人們的眼淚,止不住般的落下,既已想到淚,我便感知這是茄子在哭泣。
“啪噠”聲響的擲地有聲,像在訴說一根茄子的哀怨與委屈。
它說“我偶然間紮根於土地,我在黑暗中向著光明奮起,我吸吮著大地的甘泉,暢飲著雲天賜予我的露雨,攜著主人的嘔心瀝血,鑽出大地。我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嗅著泥土的芬芳,聽著柔風的細語,沾著主人的汗滴,小心的成長,成長至我此刻所擁有的價值。問我的成長,歷經了多少個旭日東昇,月落烏啼,集盡了多少肥土精華,輪迴呵護!我怎就如此沉淪了下去!想那薦我於新主的首主,他曾帶著多少的期許,他可能無數次的想過,我會以千姿百態的模樣,帶著誘人的色香,幸福的盤居在人們的餐桌上。甚至我還可能激起人們突有的靈感,頃刻間躍升在人們的雕刻展上。他不醉心於人們青睞我的目光,他更注重的是我的價值,因為他從哺育我的那刻起,就將這心思溶進了那汗滴裡。想罷我那首主,便又想起我的二主來,他幾經周折,耗油損金,將我與同伴們置於車身上。我們相互偎依,相互鼓勵,相互暢談。瘦猴醉心於茄子醬,因為它樸素且簡單,大胖醉心於地三鮮,因為它渴望與別人同臺竟藝,短粗醉心於清蒸,因為它追求本色一生,羅鍋醉心於雕刻展品,因為它即便缺陷也渴望華麗,而我與身旁的幾位鄰伴,似乎沒有什麼夢想,有一種飄落天涯,隨遇而安的.心境……如此,大家同攜著各自的夢,安居在載我們朝著夢想行進的大貨車上,勤勞的司機,輪留駕駛,晝夜千里,不辭辛苦的向著我們的夢駛去。我們選擇了躺在密閉的車箱裡,因為害怕路上的風景攪了我們的夢,所以我們閉目,一心只朝那夢駛去。
幾經輾轉,我們終於落定於這坐城市,等待著選中我們的新主人,一番選拔後,我們各自有了著落,雖主人不同,但我們卻不約而同的相聚在同一個市場裡,期待著彼此夢的實現。我們立定於展覽我們的舞臺上,供人欣賞,等待選拔。我們要感謝給我們這個施展機會的主人們,它們口沫飛揚的在推薦著我們“這個個頭大,那個口感好,這個色澤亮,那個長的好……我們在向主人明示著我們各自的特點。熙熙攘攘的人們時不時的向我們走來,拍拍大胖,摸摸瘦猴,掂掂羅鍋……一番真拍實打後,大家紛紛被選了去,大胖被胸別“餐飲”標牌的男子選了去,瘦猴被花白老太選了去,羅鍋被帶有藝術氣息的男人選了去,而短粗與我和我身邊的無夢者則被這位戴眼鏡的男子選了去。在我與短粗共居一室的這段日子裡,短粗常常鼓勵我們要勇敢面對生活,儘管此刻環境惡劣,空氣閉塞,但要堅持,為了自己的夢,為了生的價值。但是我乃同身邊的無夢者本就沒有什麼夢想,何來刻苦堅持。我感覺舉步維艱,我感覺呼吸困難,我感覺餐桌無比遙遠,這隻有零攝氏度的箱體內,捆的我好累,我無力推開那厚厚的冰箱門,所以我選擇了昏昏沉沉的痴睡。我自感無力為明天而戰,儘管短粗在緊緊的喚著我,可我已自甘沉倫。此刻看到短粗實現了夢想,實現了生命的價值,我追悔莫及。我不曾想過我會如此的放棄生活,亦不曾想過生活會如此放棄這個無夢的我。此刻我終於明白,夢想是活下去的信念,懷揣著夢,即使前路坎坷,即使暴風驟雨,即使荊棘滿地,只要有夢,便可以展翅翱翔,只要信念堅定,即使再大的風雨,也折不斷夢的羽翼。可以想知曾同行的夥伴們此刻或許都在實現著自己的夢想,誰又能想到我會是此般鏡地!
我愧對育我的首主,那位辛勤的老人。我愧對我的二主,枉費了他對我的一般信任。我愧對載我前行的司機師傅,我褻瀆了他的努力。我愧對薦我的商人,我否了他的鑑賞力。我愧對供我施展的舞臺,我沒有在人世間留下一抹美麗。我愧對購我的先生,我蹂躪了他的銀幣。最後,我愧對宇宙,愧對宇宙給我這一次生存的機會。
我俯身下去,擦淨茄子的眼淚,在心裡默許,若有輪迴,來生望你且行且重的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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