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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裏村莊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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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少,景好。”那次旅遊,線路選擇定位明確。

畫裏村莊優美散文

從黃山腳下輕描淡寫路過。將西遞、宏村狠心略過。一路不緊不慢,來到深渡鎮。

深渡,聽名字就是一個傷別的地點。它是古徽州通往浙江的水上咽喉,當年徽商從這裏登渡南下,開始經商旅程,此去經年,甚至一生。“深渡渡船深渡渡”,由這個渡口出發,駛向的是遙不可知的人生。

我們登上游船,進入“新安江山水畫廊”。但見江水迂迴,江流澄碧。青山如黛,綿延天際。白牆青瓦的徽式民居掩映于山水之間,上了年頭的水埠、石橋散落兩岸,還有捕魚小舟靜泊一方。果真是畫裏青山,水中鄉村。船在行進,景在流動,一幅變幻多姿的山水長卷在眼前漸次打開,如入夢境。

遊船靠上一座小島,我們欣然登陸,瞬間成為畫中人。

這是綿潭村,停船的碼頭叫將軍埠。明嘉靖年間,族人為迎接榮歸故里的將軍登岸,抬千斤巨石沉於江邊,用石板築階成埠。如今將軍埠依然是綿潭村風光處,遊人聚集於此,看岸上戲園裏的綿戲表演,觀岸下江面上的漁夫踏盆。

不是旅遊旺季,遊人只有三兩撥。戲園裏綿戲表演有一搭沒一搭,間或有遊客上台秀卡拉OK,台下有人跟着鼓掌起鬨。

外面碼頭上突然爆發出笑聲,原來是表演踏盆的村民失手,掉進水裏成了落湯雞。這位村民五十歲上下,長得精神利落。他不惱不羞,嘿嘿笑着爬上岸就走,不一會又嘿嘿笑着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繼續表演。

踏盆佈網是新安江漁民的一項捕魚絕技,這位村民當是不可多得的'傳人。

木盆只有洗澡盆大小,比澡盆深,橢圓形,兩頭尖。他戴上斗笠,雙手各持一隻長條木板,穩穩跨進盆中。叉腿,張臂,半蹲,然後有節奏地晃動身體……踏盆造浪,浪起盆行,他成為起伏波濤中的自在舞者。手上木板本是用來撒佈漁網的,表演中他省略了佈網的情節,卻玩起更驚險的:木盆隨着慣性在顛簸前行,他小心卻迅捷地踩上木盆兩側窄窄的邊沿,高高站穩後,張開雙臂,迎風展顏,手中那對木板使他像極了展翅飛翔的鳥兒。

遊人拍手叫好,使這邊的熱鬧賽過了戲園。

但村裏的熱鬧僅在於此,遊人離岸上船,這座山村便會歸於寂靜。

環顧四周,埠頭有幾位婦女在攤賣江魚。埠邊岔路口擺着一個肉案,上面一塊豬肉,一把肉刀,獨不見賣肉人。一户人家高庭大屋,門口開個日雜店。一户人家低棚矮屋,也擺了一隻灰濛濛的日雜櫃。兩家都在顯眼處放着枇杷罐頭、枇杷膏。“三潭枇杷”,聞名海內外,但灰頭土腦的玻璃瓶裝罐頭,無人問津。一個村民在戲園外牆上張貼宣傳單,是關於人口普查的。貼完這一處,他捧着漿糊去往另一處,埋着頭一路走一路傻笑。是個智障人。

沿着江岸邊的路,我試着往深處走。路上沒見着一個人,那些依山而築的民居,大都粉牆剝落,關門閉户,有的破敗傾頹,半敞柴扉。

畫裏鄉村,人去屋空。

擔心走丟了團隊,我很快原路折回,遇見一位老奶奶立在江岸邊。她佝僂着腰,揹着手,望向茫茫江面,頭上白髮稀疏,隨風抖瑟。我上前與她搭訕,她茫然地看看我,一聲沒吭,轉頭繼續望向江面。我順着她的視線,只見遠處江面上有捕魚的船兒,背後襯托着遠山近水,美不勝收。她看到的是什麼?船上她的老伴?山外她的兒孫?

我及時噤聲,默默立在她身旁。低頭間,發現岸邊繫着一溜小船。這些船兒瘦瘦窄窄,兩頭尖尖,船身弧線流暢,簡潔得似一枚柳葉。我產生了划槳盪舟的浪漫衝動。然而,一個細節令我不敢造次。那些船兒,每條船的船幫裏都有名字,某某珍,某某根,筆跡不一,大小各異,卻都透着鄭重。造船,買船,對漁民而言,猶如造屋上樑,寫上自家姓名,當是行儀的重要細節。現在,它們空着,在風中搖搖晃晃,忠實地等待着主人,我不宜侵犯。

那位望江的老奶奶,那溜載着姓名的空船,就這麼成為畫裏村莊的最大內容,一直搖晃在我的腦海裏。

?a href='' target='_blank'>雨喲迨鰨酪佬嫜蹋富蕉椋θ轡擰U饈俏?a href='' target='_blank'>想象中的鄉村園田居,濃稠的生活氣息彌散在每一寸空氣中,家家自足安逸,人人神情篤定。眼前的村莊,老弱病殘留守,一份清冷,幾多恓惶。

歙縣是全國有名的勞務輸出地。從過去徽商的背井離鄉,到今天農民的進城打工,這裏的人民世代離祖遠行。他們在別處創造財富,將原始美麗的家鄉留在了身後。

那次旅程結束不久,我讀到一則消息,安徽省歙縣深渡鎮綿潭村,被評為第三批“中國幸福村”。同時上榜的還有其他9個村莊,它們分佈在祖國960萬平方公里版圖的其他角落。

標籤:畫裏 散文 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