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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老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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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老屋,沒精打采地卧在夕陽的餘暉裏。

孤獨的老屋散文

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嗎?在這裏,我度過了整整20個春秋啊!這木瓦結構的串架房,早已沒有人住,竟成了蜘蛛和螞蟻們的天堂,獨自孤苦地在風雨中度日如年。是啊,現在的農户都住上了磚混、框架結構的房子,似乎誰也不再稀罕這樣的老屋。可我呢,每次看見風燭殘年的她,總是五味雜陳:有懷念、有感慨、有憐惜、有追憶,最多的還是心痛!

邁進正房堂屋,當年的香火已經不在了,“天地君親師”早浸潤在骨子裏。年少時,每逢過年、清明、端午、月半(中元節),奶奶和爸爸總要讓我們姐弟上供品、燃香蠟、燒紙錢,然後行叩拜之禮,必先祭祀過先祖,大家才能吃飯。上桌後,也必須要奶奶先動了筷子,我們才能吃。學校的老師説拜香火是封建迷信,但爸爸説,這是我們的家風,孝道是傳統美德,還説老師們回家也這樣做。站在柴禾成堆的堂前,我又看見奶奶慈祥的笑容、爸爸專注而肅穆的神態;聆聽奶奶講我們家的往事,特別是曾祖父健在時的輝煌。而最令爸爸津津樂道的,則是我們家族七代詩書傳家的趣聞軼事。每當説起當年失火,書房裏一屋的典籍被燒成灰燼,他總是那麼痛心疾首!

右轉去到北廂房,間隔竹編壁已不知蹤跡,整大間屋子空空如也。靠裏面一側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我的歡笑、痛苦、徘徊、苦悶還在室內遊蕩,太多的頑皮、撒嬌、哭鬧和耍賴在眼前輪番上演。只因我是傳宗接代的“獨苗”,奶奶和媽媽溺愛有加,姐姐們也經常讓着我、遷就我,也就有恃無恐,經常為所欲為。當然,為此也捱過不少老爸的“?拽子”(手握成拳頭模樣,但中指關節外凸並用來敲打頭部)和“篾板子”(用竹片削成,類似私塾先生用的戒尺)。還是12歲那年,因強求五姐給我摘杹葛樹上的'花串串,致使她從樹上掉下來,眼角處被樹樁戳了個窟窿,鮮血直流。驚恐萬狀的我被父親暴打了一頓,頭上的大青包半個月才消——而五姐卻因此落了個終生殘疾。

鑽過空蕩蕩的“方水”(轉角間),就是北面的吊角樓。這小樓是我18歲那年修的,之後我就住了進去。現在大體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只是屋內的陳設變了,雜物成堆。牀已沒有了,不過小書櫥還在。翻開這些老舊書籍,我又回到了單純而天真的年月。轉眼間,看見屋角的連環畫,不僅讓我怦然心動,信手作了首小詩《屋角的連環畫》:“一匝衣衫簡陋的連環畫/蜷縮在上世紀的破屋旮旯/童真的眼睛,用久違的驚訝/雀躍地把我呼喊/張開翅膀,奮力飛向我的手心//無知無畏的歲月/是她用嘮叨和猜想/填滿我腦袋的真空/我如今的疏遠/是庸俗無情的背叛//我慚愧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熱切的目光/因為我不再/值得她一如既往”。書桌也還在小窗前,我小心地用廢紙抹了抹,桌上的劃痕清晰可辨。這一道道痕跡,就是我成長的路徑。多少個晨昏,李太白和我舉杯小酌,曹雪芹搖頭晃腦向我講述賈寶玉的軼事,魯迅先生老用冷峻的目光凝視着我——於是,我做起了文學夢。我的第一篇廣播稿、散文、詩歌都是在這張桌子上誕生的;也是在這張桌上,我開始了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自修。

出了側門,踱步在屋前和房側的小壩子,這是我童年的樂園。在這裏追逐雞鴨、玩紙煙盒、攆黃螞蟻、拔地牯牛——從學步到成年。緩步走過這片樂園,瀏覽老屋的柱子、木板壁,依稀可見童年時用毛筆塗上去的“書法”:“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記憶最深的“典故”,當數用毛筆寫“我叔叔是一個有名的木O”:那時只有9歲,因寫不起“匠”字,便畫個O代替,結果被四姐嘲笑,惱羞成怒的我扔了筆,抓起自制的木劍追打,直追到屋前跑了幾條田坎。最後是爸爸答應教我寫字,還附加給我一角錢才罷休。還有那些照着連環畫上的人物勾勒的所謂“張飛立灞橋”、“趙雲救阿斗”之類,也一一在眼前晃動。當時被姐姐們誇得神乎,自己也頗得意,其實畫得一點兒都不像。

發生在老屋的陳年舊事,如今依然那麼有味。這正是我一直捨不得拆掉她的原因。也許我退休後,會將這老屋維修一番,住進去養老哩。我甚至想:如果邀那個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老杜在此同住,他是否也嫌棄我這破舊的老屋呢?

標籤:老屋 孤獨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