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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河上的浮橋抒情散文

文學1.96W

無意間,看到一則關於申請在黃家河上建橋的請示,察覺早已成為葦場一部分的浮橋,將淡出人們的視線、記憶……

黃家河上的浮橋抒情散文

——題記

(一)因

黃家河如同神話故事中王母娘娘的玉簪所劃的銀河,將葦場永勝垸和新勝垸分離至東西相隔。且不説永勝垸與新勝垸是如情人般殷殷相望、相依、相守,還是如兄弟、知己般惺惺相惜、互相扶持。作為同一個葦場的居民,因這黃家河貫穿其間,造成了諸多不便。

葦場的場部、中學、醫院、百貨公司等政治、經濟、文化機構都設在永勝垸,一河之隔的新勝垸的居民如同同母所生的繼子,幹什麼都比永勝垸居民差一色、慢一拍。永勝垸與新勝垸的聯繫便是一條小小的木船和年老力衰的渡船老人。

我幼時,爸爸去場部開會,早早地就騎着“永久”出門,如果會散遲了,碰巧渡船老人已回家,爸爸就只能在永勝垸的熟人家借宿。

因新勝垸東西十餘里,而南北不足五里,我家所住的地方接近新勝垸西堤,而過北堤邊的蒿竹河便可到以前的新港鄉。雖然場部設在永勝垸西堤這邊(如果不隔黃家河,倒是葦場兩垸的中心),媽媽為省時、省力和鄰居大娘、大嬸一樣選擇到新港鄉的集市購置日用品等,以至我們對新港鄉的熟悉程度略勝於永勝垸。

奶奶在我記憶中,沒見過她去東面的永勝垸,雖然説起永勝垸的某某某,她瞭若指掌。

最苦的是堂哥、堂姐他們這一羣比我大的讀書娃。上中學時,天還沒亮就起牀,就着煤油燈微弱的光,自己炒好早飯,飯還在口裏時,就揹着書包急急出門,一路急趕着,為了趕上最早的那班渡船。當時來往於對岸的人很多,除了堂姐這樣的讀書娃,還有許多趕早去場部辦事的人們,都早早的在渡口排隊。船在黃家河上一來一去需十多分鐘,如果沒有排到最前面,等輪到隊伍中段上船時,興許會在河心聽到學校的.遲到鈴……一時學生娃們便急得跺腳,船便搖晃得厲害,渡船老人急得大喊:“小祖宗啊,快莫動了咯……”

放學的鈴聲一響,老師還在教室門邊,新勝垸的學生們便風一樣飈走了,以堂哥的話:“跑得口裏噴血腥氣。”這麼拼命,不外乎想早點回家,若不然,等船把排在前面的人羣載過去,再回來載他們時,天色就晚,等過了河,只能摸黑回家了。

(二)果

我是蠻惦記着堂姐他們那種充滿活力的快節奏國中生活的,真想快點去讀國中。五年級考國中時,因許多原因我落榜了,六年級畢業後再考上國中時,“浮橋”橫空出世了,渡船老人也改行坐在浮橋中間那鐵屋子裏,搖着沉入河底的鐵鎖鏈,把浮橋放開、合攏。

浮橋,多麼神奇啊!全橋都是鐵做的,顛覆着孤陋寡聞的我認為只有木頭才浮得起的認知。浮橋是由一節節空心鐵浮箱和一節節鐵柵欄依次連接着浮在河面,浮橋兩邊有護欄,整個橋有多少節小的,我不太清楚。它整體分為四大截,挨着河灘的東西兩截是用鋼絲固定在橋墩上,河中間活動的兩截就靠纏在鐵皮屋內軲轆上的鐵鏈掌握着浮橋開、合。放下鐵鏈,中間兩截浮橋便隨水流向河兩岸分開,船便從空出的河道中間穿梭而過。船過後,老人便用井旁打水用的軲轆一樣的大鐵軲轆一圈一圈地把沉入河底的鐵鏈搖上來,浮橋便合攏,一時行人如織。熱鬧時,浮橋的浮箱都被過往的行人壓得漫水了,司空見慣的人們並不驚慌,井然有序地來來往往。

漆着桔黃色的防鏽漆的浮橋,有兩米多寬,長就不能確定了。枯水季因有些浮箱會擱淺,維修人員就取下幾小節,因此較之平常的浮橋就會短些;夏季漲水季節因河面開闊起來,就得加一些浮箱及柵欄才能橫跨黃家河,這時連同兩邊橋墩約一百五十米左右;平時長度應不超過百米。

上國中時,老師曾組織我們集體參觀這神奇而又獨特的橋。參觀時老師給我們佈置任務,回校後寫一篇美“浮橋”的作文。搜盡所學知識,也只能用一些“象彩虹”“是聯繫兩垸人民的紐帶”、或者“我愛你啊,浮橋”來描述這座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橋。這座橋大大的方便了兩垸人民生活,使“隔水難”變成了坦途,人們不再因要到對面垸子去一辦事而起早貪黑,排着擁擠而臃腫的隊……

漸漸地人們習慣把渡口這一大片地方叫“浮橋那裏”,似乎早已遺忘那吃力地“依依呀呀”的搖櫓聲。再幾年,葦場人向外人介紹自己“我是XX葦場的……”“XX葦場?沒印象……”“那你知道浮橋不?”“浮橋,知道啊,坐船經過過那裏,你便是浮橋那裏的……”有了共同話題,人一下子就熟悉起來。浮橋堂而皇之地取葦場名以代之。是啊,我是浮橋那裏的。很平常的一句話,總讓我們在外人面前有幾分驕傲。

習慣方便快捷的浮橋如路般橫卧河面後,遇浮橋維修,等待對岸老是沒開過來的船時,有些埋怨的在大堤上跳腳。一為等船時焦燥,二是總覺得在船上不那麼自在,不如在浮橋上行走時那般隨意。

(三)情

浮橋並不因春天,黃家河灘邊柳樹發芽、野花含苞引得蝴蝶、蜜蜂們圍繞而羨慕,也不因夏天或烈日炎炎、或狂風暴雨而焦燥,更不可能因秋月迷人而沉醉,冬風冷冽而罷工。它一年四季默默地浮在黃家河上,它似乎忘了胸膛上到底往來過多少人和車,似乎忘了哪幾只鋼駁粗心大意地撞彎了它如脊樑般的護欄,哪幾次洪水沖走了它如軀幹般的浮箱,又有哪幾個調皮的孩子在它上面高呼“一、二、三”用力蹦跳着,讓浮箱的鐵皮凹了下去又鼓起來……

曾經在上面往返過無數次的我,以為説起它會對它有幾個浮箱、幾塊柵欄如數家珍般瞭然,以為的風風雨雨三十多年經歷的一切,會歷歷在目……可是,極力苦想,浮橋在記憶中只是時斷時連。

三十年前,望着嶄新的浮橋根本沒想過三十年後,它會怎樣,正如現在無法預料三十年後的自己會怎樣一樣。不,應該不同,那時甚至以為它會永恆存在,而我現在可以想象自己終究會衰老如此刻的浮橋。

我可以忘記那曾經只為接送我上下班,風雨無阻地推着自行車歡快奔跑的少年;可以忘了,倚在橋頭石獅子旁的等待及獨自站在橋上感受“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的痴狂;卻無法忘記,先生因我而羈留這小小垸落,二十年來,陪我從浮橋這頭走向浮橋那頭的攜手同行;不會忘記女兒初學步時的蹣跚及現在過橋時的從容……

如今先生比我這土生土長的葦場人更熟悉葦場,浮橋不知能否記得如先生般,留下為葦場做過或正做着貢獻的人們……

如今,不管它記不記得都已枉然,浮橋雖然仍想用千瘡百孔、鏽跡斑斑的殘軀繼續連貫葦場東西,可時代的進步終將讓它滄桑着、佝僂着退出人們的視線,或者過不了幾年就如渡船般消逝於人們並不長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