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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野的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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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冬雪的殘痕以各種形態僵伏着,就像我一顆難安的心。

綠野的隨筆散文

若隱若暗的路燈下,母親蒼老的身影忽明忽暗。天氣轉冷路上有冰溜子,出來溜達的人很少。母親拄着枴杖,一路走的很吃力很急。我既不能上前去攙扶也不能用言語安撫她,只能默不做聲地悄悄尾隨其後。

母親八十歲了,如果不是患老年痴呆症,她的身體和精神其實都還很好。一年多前,父親為了讓終日因無所事事而鬱鬱寡歡的她有個寄託,便手把手教她寫自己的名字。農村出身的母親原本不適合做這樣的細活,可經不住父親一通的“嚇唬”。父親説,國家給你的養老金這個月就下來了,必須要本人簽字,不允許別人代替的。

拿過鋤頭的`手開始學寫字,我們想這一定很難,權當這是一種玩笑,誰也沒有在意。可是一週後,我去看望二老。父親笑呵呵的遞過來一張紙説,看看吧,能不能簽字領錢。我接過來一看,竟有些呆住了,那一撇一豎,一橫一勾竟像田裏的禾苗一樣排列有序,雖然字體僵硬呆板,但顆顆字都包含着認真和努力。還有一些廢棄的報紙和紙片上,無一不塗滿了母親方方真正的字體。

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不容易被困難擊敗打倒的人,也是一個不想讓人隨便輕視而自甘落後的人。

可個性強的人熬出頭的日子有多好,從母親身上還真看不出來。説她沒福吧,兒女都還孝順,家裏平平安安,沒有大起大落的悲痛;可説她幸福吧,她整天想東想西,一顆心全在別人身上。

開始患老年痴呆症的母親還能正常吃藥,後來卻一點勸告也不聽了,偷偷地將藥藏起來或者執拗的發脾氣。因為年事已高,送精神病院治療並不十分妥當的。她的這個病症的最大特點是疑心重。她寧願相信自己做的夢,也不肯相信任何人。

終於有空,我專門做了些餃子送去。父親禁不住王婆(我)賣瓜—自賣自誇,勉強淺嘗了一口算是完成任務。而母親連連稱讚説,好啊,比街上買的味道好。這句話能從母親嘴裏説出來,確實不易。要知道她一直都是個批評家,事事看不慣,事事都説不好。所以這種鼓勵讓我感到特別的欣慰。

早年條件艱苦,母親都是做着兩鍋飯,一鍋是父親和我們吃的葱花油嗆的白麪條;一鍋是她藏在門後等父親上班出門了,才端出來自個吃的鹹菜麪糊糊。

以往這些陳舊的記憶和她如今的現實生活其實是沒有多大的區別的。母親對自己依然是極盡吝嗇和苛刻。凡是好吃的,她總是擺出一副難受的樣子説,吃不成,吃不成牙疼呢。或者連連擺手,沒啥味難吃;在穿着上也是誰要給她買來新衣服那就是自討苦吃,任憑你嘴巴説幹也是閒的。勸急了她還會把衣服從樓上扔下,罵道:一羣敗家子衣服好好的就不穿了,你們以為掙錢容易呢。

至始至母親喜歡吃的東西和愛穿的衣服,在我的影響裏竟沒有找到一樣來。

終於能看着母親吃着香甜的樣子,我心滿意足的離去。誰知母親看着窗外夜幕降臨,立刻臉上就佈滿了擔心,不顧大家的好言相勸,隨手披了件衣服便跟下了樓,還一再執意要送我回家並説:不安全啊,路上很危險。

跟在母親的身後,象是她的影子。老人的頭髮已經是全白了,沒有型也沒有狀。有時隨風揚起一束如小鳥的翅膀,有時卻被吹成窩狀如一鳥巢;手裏的龍頭枴杖是我多年前買的,那時她還很硬朗。可如今這根母親可以借力、相伴與依靠的拐卻似乎成了鞭打我心靈的一根廷杖。

標籤:綠野 隨筆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