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秋乏

秋日多愁緒，剪不斷理還亂，不如睡去。合適的温度，既不冷也不顯得熱，又沒有鄉間蟬鳴蟲嘶的吵鬧，總會在極短的時間與周公相會。再起身時，哈欠打個不停，隨時都可能再睡過去。

沉默着，獨行着，疲倦着。秋日或許是收穫的季節，但更多的時候像淤積的泥沙，沉甸甸的沒有宣泄口。夏日的燥熱還來不及驅散，半推半就又顯得理所當然，最終還是選擇接受。淤積得越多，就越沉默，越沉默，就越是疲倦。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讀起這些句子來，才稍稍心動。畢竟是詩佛，比起秋愁來得有意思多了。很想去泛舟，曾寫下：理夢清愁，一度翩然幾多秋。古箏三曲，終敵不過繁華一枝，寡泊一舟。多好的泛舟時節，卻只能困居一室，看着窗外發呆。

細細平復心中的悸動，重歸寧靜，早已掩不住的疲倦感席捲而來。太過壓抑，太過愁苦，箇中緣由，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知曉。遠遠看去燈火闌珊，卻是滿山幸福一腔幽怨。漁舟唱晚，江畔燈火絢麗的灑在江面上，倒映出蒼茫的影子。

翻看昔日留下的文字或是照片，多好的舊光陰啊，都從指尖溜走了。只喜歡往陰影多的.地方前進，連自己也容不下了，空空蕩蕩多寂寥。《紅樓夢》有言：“白茫茫的一片落得真乾淨。”只是，在那些已經往昔的過往，不知覺傾注了太多的認真，如今只剩下疲倦滿身了。

遠眺夜色下的江面，如今只留得些許光亮，黑壓壓的一片每個盡頭。深夜裏一切又迴歸到了遠點，清清寂寂的等到黎明的到來。唯有我，還在夜色裏遠眺那些熱鬧過的地方，總想還能找出一絲痕跡。

但，總歸是要走的。不論是山城還是羊城，都不適合我。城市的生活太過匆忙，還沒來得及遇見天空，高樓高牆就把自己困住了。點燃一根煙，看着小區裏神色匆忙的人，總覺得不如在夢中聽雨打芭蕉的樂趣。

落葉飄散的沉淪季節，輕輕拾起一葉，雜在書頁。如今的山城，無風也無雨，還未天明。不敢再勾指妄撥相思時的曲，怕激起太多，回憶來襲。本以為一曲紅塵戀歌便可道盡，而今緩緩走來，或喜或悲，恨不能遺忘。

泡上一杯茶，看着翻騰不休的茶葉，浮浮沉沉中變得深綠，好似將這一季的秋都困住了。隔江遙寄一壺酒，不如就此相忘於塵世間吧。

秋乏，困住的，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