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杜鵑的散文隨筆

春天是一場又一場璀璨的花事。四月，正是杜鵑花開的季節，今年的四月跟往年一樣，昨日，倚着局辦公樓的挑台欄杆向下望，看呀，那是一條開滿杜鵑的鵝卵石花徑：杜鵑開了，紅如丹霞，白似雪花，鮮豔如羞澀嬋娟，那些花兒開得那般熱烈，那般興高采烈，一個個都昂着頭顱，仰着臉兒，迎着陽光，不屈不撓，開得熱情奔放，無拘無束。除了杜鵑，還有一棵櫻桃樹陪伴着，櫻桃樹先於杜鵑開花，花開時滿樹繁花，雪白一片。喜歡上了這棵櫻桃樹，因為它常常讓我想起了席慕容的那首詩，《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情緣/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花開之後，便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景象了。辦公樓前有一條大路，叫杜鵑路，我似乎被滿滿的杜鵑簇擁着了，想必我應與杜鵑有緣。

父親給我取名為杜娟，説是在我出生時，樹上有鳥兒在歡快地叫着，我們家後面靠着山，每年的四月，滿山遍野地開滿了紅杜鵑。燦燦爛爛的，宛若雲霞。

起初，我並不在意這名字，直到後來：十六七歲的花季，是一個敏感而多疑的季節。上生物課的老師，説到了杜鵑鳥的懶，它懶於孵化自己的孩子，讓別的鳥兒為之代勞。於是，便有了好事的男生在我耳邊戲謔“杜娟懶，杜娟懶嘍”，那一刻，我一路生氣地跺着腳回家，纏着父親給我改名字，父親硬是沒有答應。

時光如梭，到外地讀書，新生軍訓，一天，同寢室的人逃了一天課，幾個人中唯獨我被教官揪了出來。當時教官説：“你呀，名字那麼好記，還想逃課！”哎，這討厭的名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再後來，慢慢地喜歡上了古詩詞，喜歡上了它的古典和清韻，在古詩詞裏，隨處可見杜鵑的芳蹤：李白的“蜀國首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李商隱的“莊生曉夢追蝴蝶，望第春心託杜鵑”，白樂天的“杜鵑花落杜鵑啼”。漸漸的，我喜歡上了杜鵑，喜歡上了她淡淡的哀愁，喜歡上了它厚重的古韻古風。我與杜鵑的情緣彷彿是一對歡喜冤家“漠然----討厭-----喜歡”，這一微妙的變化一切緣於文字，也許，我是一個與文字有緣的女子，或許，當初父親給我起名杜娟，應是希望女兒像山中的紅杜鵑那樣熱烈、奔放而燦爛吧！又或許，像杜鵑鳥那樣有靈氣！誰知女兒呀，卻是一個安靜、內斂而温婉的女子，只有在自己鍾情的文子中獨自綻放，獨享清歡。

杜鵑，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名字：像是隔岸的女子，必定不親近，必定不能靠近，然而，卻又十分的吸引，似一段感情，開在牆裏，但人在牆外，只可遠遠的，不能近，近了，就會受到傷害，那些杜鵑，遠遠地看着它們就夠了，最好的愛情，一定是遠遠地看着，一定是心裏有，曲曲折折全是她，可是，不會告訴她，因為，她已經是牆裏的花，偶爾可以伸出來一點點，多了，就錯了，錯了，就不美了。

我的女兒是極喜歡“杜娟”的，一次，在廣場上，我告訴她在花園裏盛開的叫杜鵑時，她馬上高興地説這是“媽媽花”，“因為你叫杜娟啊!”,她一直這樣執拗地叫着，為此，還跟小男孩發生過爭執，暴躁的小男孩差點拳頭相向。那時，每次到幼兒園去接她，後面有好多小朋友一起喊着“璇子，你的杜娟媽媽來啦！”那時的她，是最自豪的，因為在她的世界裏，杜鵑花是當之無愧的媽媽花。

午後的陽光慵懶而温馨，女友笑嘻嘻地看着我説：“我和杜娟走在杜鵑路上，一路賞着杜鵑花”，我輕輕地彈了下她的腦袋，“調皮！”是啊！杜鵑開了，杜鵑在開，在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