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雲煙過,飛花知多少散文

無論什麼時候見到輝哥，他鏡片後的眉眼都洋溢着微笑，或濃或淡，若深若淺，仿若從沒有什麼憂愁浮獲過他的臉。

初遇輝哥，他正坐在桂花樹下和胤哥下棋。將，看你怎麼着？聽着圍觀的標哥新哥轟然叫好，看着胤哥一臉的懊惱，輝哥怡然自得眉開眼笑。然後瞥見拖着行李一臉疲憊的我，淡然一笑：噢，你來了。樸實的話語似頭頂早開的桂花，只一朵就可馨香十里。這句簡單的問候讓我受寵若驚：仿若我們是十年故友重逢，而不是他鄉新知偶遇。他用真誠的微笑告訴我：有一種邂逅叫默契，不須華麗，只要真誠，就可以敲開防備的心扉。

我與輝哥一見如故，便整日跟着他東奔西跑。今日在標哥家喝茶，明日到新哥家喝酒。就是後來把胤哥家當成了自已的家，我也一樣時常地跟着他到處串門，或許就是這種微笑，滋生了無窮的魔力，讓人不捨棄離去。

他以真誠而平常的微笑感動了許多人，後來的同事幾乎人人都説輝哥是他們在這裏認識的第一人。好似一艘樸實無華的小船，輝哥以微笑的雙漿，泅渡了許多人華麗的夢想。雖然免不了靠岸後的各奔西東，但又有誰會忘記，當初那個風清嵐潔的渡口？

輝哥整日廝混於我們這些無憂無慮的人，令我錯以為他是單身貴族的大哥。其實那時輝哥業己成婚，還新添了一個女兒，只是他的家離小鎮有四五公里，夫人沒有穩定的.工作，老父還身體不好。他每天風裏來雨裏去兩地奔波，對人對事還能微微淺笑，這是多麼的難能可貴！我想，他微笑，不僅只是抵抗生活的壓力，更多的是為了釋放顛沛流離的煩惱。一個千鈞重擔在一肩的男人，嚮往的不就是風雨後那一抹淡定的微笑？

但輝哥仿若天外來客，從不為這些世俗而煩惱。他的口頭禪是：怕什麼，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次帶我們徒步黃竹林，雖然山色空濛的美景他已賞悦很多次，雖然他的家裏有諸多俗事纏繞，他依然興致勃勃準備食物和水，帶着我們去踏青。

有一年輝哥喬遷新居，而那時我恰逢家中有事不能親臨，雖託了禮金但心裏依然惴惴不安，託了前去賀喜的興弟再三致謙。然第二日見了面，輝哥依然不依不饒：人生三大喜，新婚新居新做官，我新婚已過，升遷無望，遷新居你居然不來，罰你以後多多光臨寒舍。我喃喃不語，只得認從，從此對輝哥不敢再有半分懈怠，誰叫他對人是這麼的認真。

輝哥的認真勁放在工作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領導安排他做什麼事，他都有條不紊地完成。但領導辦事不公他一樣翻臉無情，不管你是張三李四王麻子，他照舊對你吹着鬍子瞪眼睛。記得那一年剛執行績效工資獎懲，領導先佔了津貼還額外再領補助，一眾平民敢怒而不敢言。輝哥卻把憤怒當着全體人員宣泄，他在會上拍着桌子大聲疾呼：人都是人，你們憑什麼高人一等，一人佔了兩人的好處？以至驚動了上級的督導，終於平息這個某些人意欲藉機貪利的風波。從此，人人懂得：輝哥的微笑，不是風，可以在每一個飛絮濛濛的日子悄無聲息的拂過。

輝哥的微笑不是風，卻是知時節的雨，總出現在你最飢渴的時候。2008年，我新建房子，雖然貸了款，雖然處處節約，但到最後還是欠着幾千元錢沒能結帳。等房子差不多裝修好了，關心着房子進度的輝哥笑着問我：建房子壓力蠻大吧？是不是還差點錢？等知情後，他二話不説便去取了錢塞l給我，還額外多給了兩千元，説是以備不時之需，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輝哥卻笑嘻嘻地説：下次我造房子，你也支援支援。去年，他真的另置一處居所，卻沒有向我借錢。問他，他總是淺笑：建的是茅舍，花不了多少錢。

昨日相聚，酒過三巡，輝哥才無意中透露了一個祕密：那幾年，他的存摺裏常常只有幾百元錢。聽得我一陣心酸。的確，女兒上高中，兒子剛出世，正是捉襟見肘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把自已多年的積蓄一古腦借給了我，自已卻節食縮食。有誰知道，這樣簡單的微笑也會有百轉千回的曲折？

仿若微笑是他抵禦寒的外衣，心，仿若無時不在温暖的春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