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訪記的散文
黃昏將近,炊煙四起,雨落在粉紅色的、淡紫的……藍黑方格的綢布傘上,盛開出了一朵朵美麗的小花,我們就在這無數花朵的簇擁下向前行進。
鋼筋混凝土砌成的小橋,被歲月咬出了破洞,幾塊木板,補綴其間。山洪退卻了,留下高低不平的碎巖,鋪成了一條天然的石子路。路旁的塄畔上長着幾株棕樹,讓人想到了粽葉和粽子。哦!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此時,山裏人家一定正洋溢着粽香味吧!
不覺來到了一户人家,大人不在,一名十來歲的男孩搬來兩把椅子,放在堂屋。
“你一個人在家嗎?”
“嗯。”
“你家大人呢?”
“爸爸媽媽打工去了,爺爺奶奶在山上幹活還沒回來。”
“那你吃飯了沒有?”
“還沒。”
這時,鄰家的小黃狗搖着尾巴跑了過來,它在屋檐下停住,眼睛望着對面那扇破舊的大門。大門旁的野草伴着夏雨的樂音在低唱,我想起了一個孩子在作文中提到希望父親多陪伴他的事情。
從男孩家出來,穿過一座低矮的門樓,祖孫五人坐在堂屋裏,望着天空中的雨柱出神。孩子大的十一歲,小的只有三歲,兩位老人已過古稀。大一點的孩子忙着搬凳、拿瓜子,不時還把垃圾桶挪過來。
“老漢現在挑不動重的東西了,田也不敢耕太多。”
“年紀大了嘛!”
“哪裏,今年才七十多歲。”
“……”
原來,七十多歲在他們眼裏是不算老的,他們能耕全家幾十籮穀子的地,能上坡下坎挑紅薯、打柴。
“這個姑娘像她媽媽,大的娃娃和小的娃娃都像爸爸。”我們將要離開時,老大娘還在嘮嗑着。
下一户要去的`人家在半山腰。還在坡腳下,聽到狗吠聲,我們就連忙讓主人把狗叫住。女主人是個老嫗,六十多歲的樣子,拄了根枴杖站在門口,老漢七十多歲,坐在家門口,嘴裏含着一根發黃的煙斗,一名八九歲小男孩正往外拖着兩把椅子,被主人趕在一旁的大黑狗躲在門背後,用它明亮的眸子偷窺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這個孩子還不到一歲他爸和他媽就把他扔在家裏,由我們帶着。”老嫗説着,看了看身旁的男孩。
“老人確實也很不容易。”
“怎麼不是,上次去坡上薅苞谷,下山時摔了一跤,差點沒摔死,但是腿折了,現在只能拄着枴杖走路。”
“……”
夜的黑,吞噬了黃昏,花兒在黑暗中一朵朵凋謝。那扇破舊大門旁的野草,在我的腦海中長成了一連串的問號。粽香難道也隨着人們遷徙進了城?那麼,大門呢?老人、孩子、石子路呢?有一天,大門老得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葛麻藤、螞蟻、蛐蛐在石子路上棲息,孩子是一隻小鳥兒,終要飛翔,老人也會變成樹下的一片落葉,與泥土長眠在一起,到了那時候,村莊裏突起的一座座小土包前,有誰會在跟前哭泣?
踩着小橋上的補丁往家趕,我聽到流水唱着歌,撞在石頭上,發出一陣陣回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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