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極品散文

叫我光頭吧，無論是在網絡上，還是生活中，大家都這麼叫我的。

七年前的那天凌晨，我突然跑到母親的牀前，叫醒熟睡中的媽媽：“我想出門！”

“去哪兒？”母親很平靜地問。

“北京！”母親沒再説什麼，起身幫我收拾行李，天一亮，就送我去了車站。

五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又睡不着，來到母親的房間，我看着她，還沒開口，她卻問道：“想去哪兒？”這次我很認真的想過的：“重慶！”母親又什麼也沒説，起身幫我收拾行李，天一亮，就送我去了車站。

三年前，當我再次來到母親的房間的時候，母親什麼也沒問，徑直拉着我去幫我收拾行李，只到車票買好了才知道我這次想去的是南京。

當我今天在他鄉，跟朋友們説起這三次出門經過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呆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甚至還有人拍了一下手掌説：“極一品，真是人間極一品！若是換了我的老媽，早就開始……”然後其他的人也都開始附和着説起自己的母親如何如何嘮叨。看着大家羨慕的眼光，我似乎應該很得意，很驕傲，可我卻突然覺得，他們的目光像一根根鋼針似的刺進我的心裏。這三段經歷，我都僅僅只講了個開頭，我不敢講七年前我上車後，連車窗外都不敢看，因為我知道母親剛剛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淚水，動作很快，也很自然，自然的似乎不願意讓我看到；我也不敢講五年前我走進母親房間的時候，母親正在為我織春天的一毛一衣，因為我知道她是多麼希望我留在她的身邊；更不敢講三年前母親幫我收拾行李的時候，我早已發現母親的.身體明顯不如以前了。

我不僅沒有勇氣去講這些，甚至都沒有勇氣去想。母親在我的心裏的樣子雖然還是那麼的清晰，卻是三年前的樣子了。記得第一次出門後，過年回家，別人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帶回了家，我卻連行李都不知道丟在了哪裏；第二次出門後連回家的路費，都是母親給寄過去的；第三次當我們再來到車站的時候，熟人見了，都勸我不要再出去了，別再讓我母親一個人在家擔心受怕了。可他們説的動我，卻説不動我母親，她堅信她的兒子一定能闖出一番天地出來的。卻沒想到，這一走，卻走了三年。

三年過去了，又到了年關，耳邊又開始響起那些話：“過年回家嗎？”是啊，過年回家嗎？好簡單的問題，我卻要不停地在心裏問自己。回，我拿什麼回去見我的母親？拿什麼給那些當初勸我不要再出門的熟人看看？不回，可是一想到母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過年，我的心就跟刀絞一般。我想恨，卻不知道該從何恨起；我想哭，卻又不知道淚水該從什麼地方來？只有在這年關將至的夜晚，遙祝我那極一品媽媽——新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