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玉樹散文

同事從家帶來三根枝杈，説扔掉可惜，特意送我。

你送人也不送花花草草，送我幾根枝杈幹嘛？逗我玩呢？我不屑一顧。

你不懂，這叫玉樹，四季常青。我家的玉樹長瘋了，我特意從樹上修剪下來的枝杈中挑選出的這三根。玉樹特好養活，只要把它的枝杈插在土裏就能成活。同事見我這副尊容，臉上也晴轉多雲。

是嗎？我仔細看看這三根枝杈，上面長了一些厚厚的葉子，其中兩根豎起來，模樣還真的像一棵樹，怪不得叫玉樹呢！另一根卻不成模樣，與這兩根一比，簡直就是一個醜八怪，有心隨手扔進垃圾筐，又怕同事不高興，就裝出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對同事千恩萬謝，都收了下來。

回到家，我找來兩個花盆，把兩根模樣好看的栽起來，放到書桌上，看看另一根——醜八怪，有心扔掉，但感覺有點兒對不起同事，就找出一個破盆子栽上，澆上水，放到露天陽台上。哼，既然醜，就乾脆醜到一塊吧！

每當我看書寫字累了，就抬頭看看書桌上的這兩盆玉樹，盼望着立即生根成長，好給我的陋室增添一些生氣。每隔兩三天，我就澆些水，生怕怠慢了這兩棵小寶貝兒。看它們綠瑩瑩、水靈靈的葉子，從未出現過一絲枯黃，心裏也多出一份綠意。至於陽台上的那棵醜八怪，聽天由命吧，我才沒功夫搭理它呢！

南方的夏天可能是雨季，北方卻正好相反，下雨的日子很少，平日裏，驕陽似火，把大地烤得直冒煙兒。

我整天窩在空調屋裏，偶爾去陽台走走，結果不到一分鐘就頭暈眼黑，餘光裏瞥見那盆醜八怪，像一個散了架的老頭兒，蔫兒蔫兒地趴在盆裏。快點死吧，要是死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丟出去了。我心裏忿忿地想着，箭一般逃回屋裏。

在我的精心養護下，一個多月過去了，書桌上的兩盆寶貝非但沒有生長，反而歪倒在花盆裏。我怎麼回事？我從折斷處向下一看，心裏一陣傷痛。土裏的'部分非但沒生出根來，反倒爛掉了，爛的一塌糊塗，還發出些許臭味兒。我送葬似的把這兩根玉樹枝用手捧着，送到大街上的垃圾桶裏，把兩個花盆丟進角落，省得看到了，要為自己一個多月的付出而惋惜。

秋季到了，天漸漸涼爽下來，我這才敢到陽台走走，看看日出，賞賞夕陽，想來也是很愜意的，不料來到陽台，卻看到了那盆醜八怪，非但沒被陽光烤成乾柴，反而躬着身子趴在那裏，像要從地上爬起來似的，葉子雖然很蔫兒，但仍努力透出綠意來，在每個葉子的根部，都生出許多毛茸茸的根來，很一根根伸出的手指。想必是偶爾灑落的雨滴救了它一命吧。我仔細端詳，竟然生出一絲憐憫，也埋怨起自己的殘忍來，趕緊端來滿滿一杯水為它澆上。這是滿滿一杯水啊，轉眼間就被盆裏的土吸收的乾乾淨淨，竟沒有溢出一滴來。漫長的夏天裏，它是怎樣藪過來的呢？

我把心中的疑問告訴同事，同事笑我特傻。他説，新剪下的玉樹枝，不能馬上插土澆水，最好在陽光下曬上兩三天才好成活。成活後十天半月也不用澆水，否則會爛根的。是嗎？我笑道，這正好合了我粗心大意的脾氣。

我為這棵醜八怪舉行了隆重的換盆儀式，從破盆子裏移栽到花盆裏，放在書桌上。我的書房又重新有了綠意，有了生機。

在我粗心大意般的照看下，醜八怪的葉子日漸豐滿，兩個月後，終於變得肥厚飽滿了，整株樹玉看起來生機盎然，。

沒事的時候，我就看這株玉樹，越看越覺不出它的醜，反而感覺造型奇特，像是花匠特意設計出的盆栽。

我漸漸把這株玉樹視為了寶貝，心裏總是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為什麼我會這樣呢？細細想來，大概在我的內心深處，早已栽種着一株玉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