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吳二寫人散文
在我的童年時代,村上有一個五里三村、老幼皆知的“笑料人物”,名曰吳二,人稱“媳婦迷”,又名“花痴”。
吳二何許人也?此人醜陋無比,年逾半百,沒有婚娶。他身高一米又四,大大的腦袋,近乎全禿的光頂,幾根絨細發黃的頭髮常常用唾液整理得倒向一邊;鼓嘟嘟的大臉,臉色浮腫灰黃,極像剛剛打撈上來的溺水死亡者;滿嘴的黃板牙齒,讓人看到就會噁心的.生厭;滾圓滾圓的肚子高高地腆起,就像充足了氣的大皮球;兩條腿又粗又短,遠遠望去,活像一個大圓球緩緩地向你滾來。
別人都看他相貌醜陋,可他自己卻不以為然,甚至感覺良好。我剛剛記事的時候,吳二每天都扛着個用麥草編成的饃囤子,裏面裝着半囤子燒餅。説是賣燒餅,可誰會買他的燒餅呢?人們一看到他那髒兮兮、令人作嘔的樣子,只得作罷。他幾乎每天都會在同一個地方等一個叫“花桂榮”的的女人!這個“花桂榮”其實子虛烏有,只是大夥戲弄調侃吳二的一個虛擬人物,説是吳二的未婚媳婦,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吳二便越發信以為真,越發的痴迷。
據説,吳二迷媳婦是從這個故事開始的。一天,幾個人忽然搞了個惡作劇,説要給吳二介紹對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直把個“花桂榮”誇得貌似天仙,也直把個吳二美得直流口水!一會兒,一個頭頂花頭巾,身穿花布衫,腳蹬繡花鞋的小夥子化粧成的“花桂榮”緩步走來,“她”來到吳二跟前,衝着他直笑,把個吳二笑得神魂顛倒,如醉如痴,他兩眼直勾勾地看着“花桂榮”,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咧着個露出黃牙齒的大嘴嘿嘿的笑。那“花桂榮”對吳二説:“俺先回去了,到家和俺娘商量商量,明天再來見你。”,説完,輕盈地走去。吳二痴痴地目送了“花桂榮”好遠好遠......
從此之後,吳二再也沒有閒心賣燒餅了,天天在那初會“花桂榮”的地方等呀等,盼呀盼,真是望穿雙眼不見美人歸返。於是乎,他的花痴越來越嚴重,他依然一天到晚地在那裏等。又一天,“花桂榮”終於等來了!“她”來到之後,故意和旁邊的一個人竊竊私語,吳二自然不知所云。一會兒,有人轉告了吳二剛才耳語的意思,説“花桂榮”嫌吳二的頭髮太稀,太難看,必須用“花桂榮”親自帶來的進口“生毛黑”塗抹,每天要塗抹三遍,一個月後就會長出滿頭黑髮!吳二聽了喜不自禁,照辦了,頭皮果真變黑了,原來這所謂進口的“生毛黑”其實是用桐油和草木灰混合而成的!
染黑了頭皮,吳二更加自信了,他一心想娶“花桂榮”!嘴裏經常唱着:“花桂榮啊花桂榮,你讓俺吳二見一面行不行?吳二要娶花桂榮,吳二要娶花桂榮,您説到底行不行?!”,每當此時,就有喜歡調侃的人又給他編故事了:“吳二,你知道這些天花桂榮為啥不來嗎?她被你大哥哄走了,人家都説......,人家都説......”吳二亟不可待的問:“人家都説啥呀?!”,“嘻嘻,人家都説你大哥還偷偷地吃花桂榮的奶呢!......”吳二聞聽此説,匆匆回家找他大哥打架去了!
起初,人們本是開個玩笑,可誰也沒有想到,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就這樣,吳二的痴迷誰也勸不了了,不管風霜雪雨,無論嚴寒酷暑,他等“花桂榮”是雷打不動!他由原來的笑料人物,變成了一個悲劇人物!後來,他茶不思,飯不想,痴久成疾,瘦得皮包骨頭;再後來,他走了,永遠地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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