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經典散文

　　《回家》經典散文

聽説過這樣奇聞沒？閨女結婚不到半年，讓婆家給送回來了！

姑爺站在大門外，任丈人怎麼求，怎麼説好話，就是咬緊牙關説不過了。都説新世紀老婆是最大家產了，可是這王家的姑爺真尿性，把最大家產扔出來，不要了。這得使多大勁才能做出這樣決定並付之於行動啊！

後來丈人急眼了，説姑爺，起去，快給我滾。以後別後悔。

姑爺子居然長出一口氣，彷彿解脱了身上的重負，腳步輕快地轉身就走了，一直到看不見身影了，也沒回下頭。

王家爸爸回到家，看到女兒跟沒事人似地躺着，氣急敗壞指着女兒，你你你······他嘴脣哆嗦了半天，也沒説出個囫圇話來。女兒一翻身坐起來，不過了就不過了，能怎麼，三條腿的蛤蟆沒地兒找，兩條腿的人多了。

王家爸爸這打擊可不小，眼淚都掉下來了，已經習慣了生活重負的漢子多年沒掉過眼淚了，這回，他嚐到了自己淚的滋味，辣得嗆人啊！

過午之後，王家媽媽回來了，她天不亮就去鄰居家打麻將，還不知道女兒被送回來這回事呢，回到家看到女兒，王家媽媽撇撇嘴，什麼也沒説，只是使勁地喘着粗氣。第二天，她就跑到姑爺子家罵姑爺，看姑爺家人沒有人出頭答理，她又力爭上游，從罵姑爺一直罵到姑爺家上八輩祖宗。到後來，她乾脆僱了個車，把姑爺家新房的東西全拉回了自己家。

王家爸爸氣的啊，你這不是給閨女斷了後路了嗎，你能讓閨女跟咱們過下半輩嗎？

王家媽媽也知道自己做得過了頭，低下頭不敢吱聲了。

王家爸爸捎信給姑爺，來把東西拉回去吧，也把媳婦帶回去，小兩口過日子吵個架拌個嘴的在所難免，別跟你丈母孃一般樣。

好説歹説，姑爺那頭就是沒聲息。就像小時候藏貓貓怕人找着了一樣，悄悄地躲着，不出一點聲響，任你這面怎麼着急，怎麼折騰。

王家閨女回到孃家之後還和從前未嫁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變化，早上不愛起來，什麼時候飯好了什麼時候才慢騰騰地起來，只是她比從前更懶了。有的時候一整天在家都不洗個臉梳下頭髮。整天就這麼亂遭遭的，門不敞窗不開，她住的房間裏也飄浮着一股怪味。除非她出去打麻將，臉上才能看到一點生氣。

這王家閨女回孃家不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王家爸爸心裏透出一道亮光。這下好了，就算姑爺那頭不念媳婦的舊情，怎麼也得看孩子吧？可是王家媽媽不這麼看，以後閨女還得再嫁呢，留下這個孩子算怎麼回事？問王家閨女，王家閨女低着頭也説不出個怎麼樣來。一拖二蹭的'孩子一點點大了起來，也就這樣了吧。

王家爸爸也生氣了，姑爺家這也太不念情了，老婆行，是人家的閨女，你説沒感情了就沒感情吧，那孩子不是你家的骨血麼，這個面子也不看？

他一狠心也在心底徹底對姑爺家斷了念想。這面也張羅着給閨女再找婆家。

鄉下的人新聞少，像這樣的事，比風颳得還快就傳遍了四鄉八鄰。大家都知道了王家閨女的這檔子事，所以，那些適齡青年們基本都繞着路經過王家大門。有人甚至還放言，就算這輩子不找女人也不能往家帶個豬伺候着。

孩子到底還是在孃家生了，是個男孩兒，眉清目秀的，把個王家上下喜得夠嗆。

姑爺家聽説生了孩子，這回上門來了，要把孩子抱回去。王家爸爸説，抱孩子行，得把娘倆全接走，要不不給抱，面也讓你看不見。王家説，我家孩子，憑什麼面也不讓見？

王家爸爸冷笑一下，你説憑什麼？

姑爺家也感覺自己沒理，就算有理也説不直，孩子在人家手裏，犟不過王家爸爸，也就只好焉頭搭拉腦地回家了。

二三歲的孩子是最可愛的時候，衝你嘟一下嘴，衝你豎一下手指，都是可以要了人魂靈的可愛。王家人天天圍着這個孩子轉，內心的煩惱也就暫時能放一放了。

王家閨女跟她媽媽似的，天生喜歡打麻將，這一天下着小雨，閨女又出去了，她找來一個顏料的方便袋套在孩子的頭上，抱着孩子又去打麻將了。村裏上下的人家很多人站在院子裏就能看到這一幕，對她指指點點笑個不停。

王家爸爸風風火火地回到家到處找閨女不見，就來到麻將局，他一把掀了閨女的麻將桌，抱起孩子就回家了。氣得背後好些人罵，這個死老王，抽瘋呢。又都白眼他閨女，以後你別來跟俺們玩，好沒意思。

閨女跟着王家爸爸回了家，氣股襄襄地問她爸，你這是幹什麼？玩會麻將也玩不清閒，又哪惹着你了？

王家爸爸説，你楊叔明天帶人來相親，你也不把家收拾收拾？

王家閨女看了看家，就沒法收拾。王家爸爸指着閨女的牀鋪説，你看看你的被，都成啥樣了？

閨女看了看，是不像樣子，要是扔地上，被罩跟地皮的顏色也可能分不清。她就去商店買來了一個新被罩，套在這個被罩的表面。

孩子眼瞅着要上學前班了。姑爺到底還是來了，來接孩子回家，王家爸爸老話重談，咬定了牙要接就倆一起接，要不孩子就在姥孃家上學，以後跟他沒關係。王家姑爺低頭假意想了半天，才説，看在姥爺的面上，就這樣先答應了吧。王家爸爸高興得眼淚都下來了，他去外面叫了菜，陪姑爺喝了酒。

閨女臨走的時候，她爸是一百遍地囑咐，好像這閨女是新嫁女一樣。閨女一家都走好遠了，他還站在村口的路上，感覺閨女這一回走，怎麼比他新嫁閨女時候還不讓他放心了呢？

鄉親們走過他的身旁，説他，老王啊，這回閨女回家了，你的心病也沒了。走吧，咱喝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