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不住的愛情散文

1

我一直以為，有些人是可以守得住的，卻忘了曾經有句經典的話——守得住的不一定是愛情。

農曆的七月初七，顧飛的生日。當我拿着我親手做好的生日禮物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街燈閃亮了。我懊悔着沒有早一點把送給顧飛的禮物完工，卻在推開門的那一瞬慶幸，這場慶祝，原，我是不該來的。

屋內蠟燭的光搖曳着，我看到淡若微笑的顧飛和他懷裏摟着的那個嬌小的女人。我站在門口的陰影裏，看着顧飛許願，看着他吹蠟燭，看着燈光亮起時他彎腰，低頭吻住了那個女人的嘴。

我輕輕的關上門，卻還是發出輕微的響聲。我頭也不回的沿着樓梯走着，耳朵裏竟似聽到顧飛在叫我。我站住，空曠的樓梯內安靜如昔，原來，只是我的幻覺而已。

碰到杜然時，我正坐在過街天橋上，買了一打啤酒，坐在那裏獨自喝着。他就那麼蹲在那裏，和我面對面，一動不動的看着我。直到我皺眉，揚起手中的啤酒砸向他。

他沒有躲閃，酒灑了他一身。他看了看我，站起身，搖晃着向前走着，我聽到他嘴裏在説着什麼，喧鬧的街，我聽不清隻字片語。

我依舊坐在那裏喝着酒，過往的人們最多瞧我幾眼便匆匆離開。沒有人在意我的悲傷，就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遺棄了我一樣。我開始哭泣，像童話裏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蜷縮着身子。

有人拍拍我，我抬頭，看到了去而復返的杜然，手裏拿着一瓶白酒。

我看到他臉上的笑和眼底的傷痛，他在我身邊坐下，打開白酒，衝着我舉了舉，然後仰頭喝下。

瓶子裏的酒很快就下去了三分之一，杜然停下，舉着酒瓶子對我説，失戀就應該這樣喝酒。

我愣愣的看着他，原來，這個世界有人同我一樣悲傷。

2

我醒來的時候，看到杜然穿好衣服準備離開，我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他在牀頭放了一疊鈔票，剛走了兩步後又返回，在鈔票上放上一張名片。

頭是撕裂的疼痛，我已經不記得昨晚是如何跟杜然來到這家酒店，又做了什麼。可凌亂的牀單足以昭示着昨天發生的一切，容不得我抵賴。

我伸手，將名片撕碎，然後打開窗，扔了出去。紙屑隨着風從樓上墜落，飄到杜然的頭上，我看到他抬頭向上張望，我關上窗，隱藏在窗户後面。

手機裏赫然有着未接來電，是顧飛的。心不由得一酸，他在尋我，而那時的我怕正和杜然在牀上糾纏。我回撥過去，傳來的是關機的聲音。24小時開機的顧飛，此刻，關機。

我匆忙收拾了一下，走出酒店。酒店的大門外，杜然站在那裏，赤熱的陽光下與他的目光相遇，我不由的心慌。我看了看他，低下頭想要攔下出租車，杜然攔在我面前，攤開的手裏，是我撕碎的他的名片。

我揚揚眉，看着眼前的杜然，昨晚酒精過後在他臉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我為我撕碎他的名片後悔，畢竟昨晚他沒有強迫我。

我向他道歉，沒等他反應，便坐上一輛駛到門口的出租車。我坐在後排，回頭望時，杜然依舊站在那裏，看着我車消失的方向。

3

顧飛的家裏是安靜也凌亂的，客廳裏隨處躺着睡着的人，認識的與不認識的，我沒有找到顧飛。我小心翼翼的邁過橫七豎八的人，推開顧飛卧室的門。縱使我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但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我還是難過不已。

他的懷裏摟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那麼安靜的睡在他的懷裏，如此舒服。那曾是我最喜歡的姿勢，也是我最留戀的温度，卻如今，已經換成了別的女人。

我將禮物輕輕放在顧飛的牀頭，連同這間房子的鑰匙，我知道，我再也用不到了。

我沒有拿走一件東西，哪怕是我曾經留在顧飛家裏的。也許會被那個女人如垃圾一般的拋棄，那對我已經不重要了。他背叛了我，我也背叛了他，我和他——扯平了。我就像一個幫人守護空房子的人，主人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桑雪回來了，在她消失了三年之後。三年前她是我的惡夢，只是沒想到，三年後還是。我以為，守在他身邊三年就可以守到天荒地老。卻原來，他的天荒地老，我——等不到。

我想這個城市不再需要我了，顧飛也不再需要我了。他三年的等待，只是為着桑雪的回來。我該離開了，這個繁華而擁擠的城市，容不下我的愛情，如果顧飛和我算是愛情的話。

4

我想，如果不是再次遇到杜然，我可能就這樣的.生活着，直到結婚嫁人，相夫教子。

公司的年終晚會，我和杜然再次相遇，在離北京有着八小時車程的城市，他是公司最大客户代表。

我衝他微笑，像陌生人一樣，我希望他不要記得我。可我知道這種幻想不現實，他記得我，就像我清楚的記得那晚一樣。

聰明的主管把我安排到他身邊，滿桌的高管，我侷促不安，這本不該是我這種小人物坐的地方。我藉口去洗手間，然後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

有個男人找過你。杜然在我身邊坐下，似乎是在對別人説，話卻分明傳進我的耳朵。我轉過頭，看着他，別人找我，他又怎會知道？

杜然衝我笑笑，這個世界很小，真的太小了。你走後的房子被我租下來，然後有一天一個男人拿着鑰匙打開房門。杜然的手攤開，掌心裏放着的是曾經我給顧飛的我的房子的鑰匙。

他不知道我認識你，他給我看了你們的合影，告訴我説，如果有一天你回去，讓我給他打電話。杜然的眼睛沒有看着我，他就像我剛才看着門口一樣靜靜的注視着來往的人們。

我站起身，越過他，向屋內走去，杜然沒有攔我，在我進入屋前，我聽到他在我身後低低的問，你會回去吧？我沒有回答，轉過身，看到的是依舊坐在那裏的杜然，傻傻的看着門口，就像那天早晨，他愣愣的看着我離開一樣。

5

我沒有想到，我回到北京第一個看到的人居然是杜然。我不知道那麼熱鬧的北京站，他是如何在眾多的人中找到我的。而他跟我説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我失去再尋找顧飛的勇氣。

杜然告訴我，顧飛要結婚了，在2月14日。

我愣在那裏，我希望看到杜然接着跟我説，是騙我的，是在逗我玩。可他臉上的表情透露着，那是真的，而他來接我的目的似乎只想告訴我這些。

我不去想知道公司裏是誰出賣了我告訴他我回來了，也不去想他告訴我這件事究竟有着什麼目的，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騙我？

杜然看着我，將手中的請柬遞給我，上面赫然印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顧飛，桑雪。還有他們完美的婚紗照。

我衝杜然感謝的笑笑，然後拿着包向售票處走去。

不準備見他一面？杜然在我身後喊道，我搖頭。他是想讓我挽回還是阻止，只可惜，無論哪一種，我都無能為力。

知道新娘子是誰嗎？杜然依舊在我身後喊，我點頭。桑雪，那個三年前突然在顧飛的世界裏消失的女人，而三年後她突然出現，就那麼的輕易擊碎了我的夢。我沒有告訴杜然，2月14日，是顧飛曾許諾娶我為妻的日子。

杜然衝到我面前，我看到他眼底的憂傷，跟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他告訴我，三年前，桑雪突然讓他帶她走，三年後，她説見一個故人後就安心嫁給他，於是，他帶她回來。卻沒想到，失去了她。

我笑笑，伸出手，與杜然相握，原來，我和他一樣，被人遺棄。

6

我想這一生和顧飛和杜然都不會有交集了，從北京回來後不久，我便換了家公司。不再有顧飛的消息，也沒有杜然的。我時常坐在窗台邊想，努力的想着顧飛和杜然的樣子，可無論怎麼拼湊，卻記得那麼的模糊。甚至連曾經的點點滴滴，都那麼的模糊，就彷彿只是做了一個夢。

如果不是再遇到顧飛，我會以為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夢裏有着那麼一段心痛的愛情。

公司派出差，我無聊的在機場大廳裏坐着，眼睛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直到看到顧飛與桑雪走進大廳，直到我和他目光相遇。

他猶豫，終還是獨自走到我面前。我衝他笑笑，站起身，卻不小心的將手機掉在了地上。我彎腰，顧飛卻比我更快的拾起它，而項鍊就是此時滑出顧飛的衣服。

那是一枚六角星的項鍊，我幾乎已經忘了那個我親手做給他的項鍊。

我曾找過你。我看到顧飛説這話時眼裏的寂寞，我點點頭。我知道你和杜然——

顧飛沒有再説下去，心被輕輕的觸痛，原來，他知道我的背叛。

如果不是後來喝多了，我不會同她上牀。顧飛解釋，我止住他，我很想問他，我開門見到他們相擁親吻的那一瞬，他——喝多了嗎？

顧飛突然將我抱入懷中，低下頭，尋覓着我的脣。他的脣依舊是我貪戀的味道，淚從眼角滑落，我睜開眼，看到那個女人靜靜的看着我們。我推開顧飛，催促着他離開。

我看着顧飛回到桑雪的身邊，看着他們離開，我擦了擦眼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終於明白，我和他就像兩條平行線，只有最近——永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