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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蘑菇優美散文

文學2.86W

前幾天到市場買菜,看到農民老鄉在賣蘑菇,走上前一打聽,新鮮的松樹傘每斤居然高達30元錢,真真嚇死人。這兩天又是接連下小雨,今天一早,纏人的秋雨終於停了下來,一場秋霧籠罩着整個世界,20米開外幾乎看不見人。這種氣候是出蘑菇的最好天氣,記得小時候常常在雨後立即蒯起筐,拎個鐮刀,約上幾個小夥伴到山上採蘑菇。

採蘑菇優美散文

那是1963年9月秋雨後的一天,我和小夥伴張兆東、秦英東、還有高顏春家從瀋陽來的一個女親屬,一起到村子的東山採蘑菇。臨走時,我怕濕了鞋,就穿上了三姐給我買的那雙漂亮的小雨靴,媽媽不讓穿,怕刮壞了,我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媽媽終於皺着眉頭答應了。

中秋八月,是採蘑菇的最好時節。一場秋雨過後,各種各樣的蘑菇象精靈一樣從地裏鑽出來,急急忙忙趕着曬太陽。黑松林裏最愛長紅蘑菇,由於這種蘑菇的頂端酷似一把雨傘,人們又把它叫做松樹傘。松樹傘喜歡“羣居”,只要你發現了一個,就可能在附近找到一片。東北人有一個風俗,女婿來了必須殺雞,由丈母孃做一道叫小雞燉蘑菇的菜,這蘑菇往往就是松樹傘。秋季的松林裏還長着一種叫黃蘑的蘑菇,特別是落葉松林裏最多,一片一片、金黃金黃的就像一片黃地毯,人不小心走在了上面,時常會滑到,甚至摔得仰面朝天。黃蘑菇也叫黃泥團,嫩的時候可以採摘,蘑菇的根莖硬硬的,頭部滑不唧溜的,採回家裏需要把頭部的一層皮剝掉,露出乳白色的嫩肉來,曬乾後,冬天用它燉酸菜最好吃。不過,老了的黃泥團絕不能採摘,一是味道不好,二是越老越愛生蟲子。榛子磨生長在榛子叢和柞木叢中,一年只出一茬。它是最早出來的蘑菇,一般是在陽曆的八月底。一場秋雨過後,榛子磨迫不及待地從土裏鑽了出來,一簇簇,一片片,簡直就像種的一樣。農村國小午休的時間僅有一小時,我時常在吃完了午飯後,拎一個土籃子上山,不消幾支煙的功夫,就會採滿一籃子的榛子菇,用新鮮的榛子蘑燉白菜是最好吃一道菜。此外,還有柳樹林中的柳蘑,榆樹林中的榆黃蘑,洋槐林和紫穗槐叢中的油蘑,樺樹林中的灰蘑……真真是千姿百態,美味襲人!

秋天的家鄉是最美麗的,田野裏一派豐收景象——高粱的臉紅紅的,微風一吹擺來擺去就像喝醉了酒一樣。玉米棒子長的像胳膊肘子一樣長,把它掰下來就可以做防身武器。黃澄澄的穀穗笑彎了腰,一個個大的像狗尾巴。大豆長的齊腰高,豆莢多的密不透風,活像一個披滿鎧甲的武士。水稻一片一片就像一塊一塊金色的地毯,金鈎一樣的稻穗在太陽下面閃閃發光,秋風吹來,一陣陣金色的波浪在你眼前掠過,真真壯觀極了。抬頭朝村莊四周的羣山望去,那裏的.景色比田野裏更美——火紅的山裏紅掛滿了枝頭,一樹樹,一坡坡,就像一把把火炬,一團團烈火,把你的周身血液都燒得沸騰了。滿山遍野的梨樹結滿了果實,梨兒像小燈籠一樣掛在樹枝上,秋風吹來,它們就伴着秋風打鞦韆。柞樹把它的果實放到了地上,饞嘴的松鼠三個一夥兩個一串往家裏偷運橡果,留作越冬的食糧。野葡萄披紅掛綵、碩果累累,野獼猴桃飄香流金、青翠欲滴。還有火紅的楓葉,紫紅的榛葉,血紅的樹莓葉,淺紅的柞葉,金黃的杏條葉,翠綠的洋槐葉,黑綠的柳樹葉,橙色的水曲柳葉……真是五顏六色,美不勝收,好一幅神仙畫出的山水畫。

我們從楊家東溝上的山,先是來到了樺樹溝,那裏的蘑菇可真不少,三五尺一個,五六步一塊,我們奮不顧身的搶了起來。我眼尖手快,看到前面有好幾塊蘑菇,就順着山坡向下跑去,還沒等到摸到蘑菇,只聽“哧啦”一聲,嶄新的靴子被樹樁戳開了一個三角形的大口子。可把我嚇壞了。要知道,這靴子是三姐一個月前花十幾塊錢買的,在農村沒幾個孩子能穿得起,20斤蘑菇也換不來這雙靴子啊!一會兒回了家,不挨爸爸打,也得挨媽媽一頓罵!離開了樺樹溝來到了霍家墳溝,山嶺上長着好幾棵一人來高的小松樹,我知道,這樣的地方最愛長蘑菇。果然,我拿起鐮刀把樹底下的荒草一撥拉,一大片松樹傘露了出來,足有半鋪炕那麼大一片,它們像小孩子似的齊刷刷地一個挨着一個,紅紅的、嫩嫩的,每個都有菜碟那麼大。我激動極了,高聲喊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然後把手裏的大筐往蘑菇旁邊一橫,屁股往草地上一坐,兩隻手不停地把蘑菇一個一個撿到自己的筐裏。他們三個看到我遇到了這麼一大片蘑菇,羨慕極了,無奈已經聽見了我喊的那句“都是我的”,誰也不好意思同我來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把一塊塊蘑菇放到了筐裏。一袋煙的功夫,我的大筐就差不多要裝滿了。正當他們三個人垂頭喪氣的時候,我們又來到了房申溝的西山坡,在一個山裏紅樹下,又發現了很多蘑菇,我覺得我採的蘑菇比他們多多了,應該讓他們去採,就沒有狠勁地同他們去爭。那棵山裏紅樹的北側有一條大溝,沒想到那裏也長了不少蘑菇,而且有一個最大的蘑菇,頭足足有大碗那麼大,根粗的像小擀麪杖似的,只可惜是張兆東和秦英東同時發現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下了手,秦英東搶去了蘑菇頭,張兆東搶去了蘑菇根。從上山到下山,只有短短的兩個來鐘頭,可我們卻是個個滿載而歸,當然,還是我採的蘑菇最多,大約能有20來斤吧。興匆匆地回到了村裏,鄉親們見我們採了這麼多蘑菇,都誇我們真有能耐,張二嫂還説我是蘑菇頭。可一想到被刮壞了的靴子,那股自豪和高興勁又跑到了九霄雲外,懷裏像揣着個小兔子,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停地亂跳。硬着頭皮回到了家,母親正在做晚飯,父親正在餵豬,見到我採了那麼多的蘑菇,兩位老人家樂得合不上嘴,特別是母親,眼眯成了一條縫,臉笑成了一朵花,滿口金牙在太陽底下閃閃發着金光。當我不得不把靴子壞了的事情告訴他們時,母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剛剛還和藹可親的笑臉突然濃雲密佈,變得陰沉可怕極了,她先是看了一眼我腳下被刮壞的靴子,又把手狠狠地揚了起來,我意識到這頓打肯定是挨不過去了,就閉上雙眼等着巴掌掄過來。沒想到母親的手最終還是沒落下來,只聽她歎了口氣,冷冰冰地説:“明天到章黨把蘑菇買了,把靴子給我粘上!”爸爸一邊餵豬一邊添油加醋地説:“哼!真是漫山遍野打野雞,到頭來家裏丟了個大公雞!”

五十多年的時光彈指過去了,在這五十多年裏,從性格、容貌到愛好我都改變了很多,可採蘑菇這個愛好始終沒有改變,每逢秋雨過後,我時常約上好友上山採蘑菇,可再也沒有那天採得那麼多,再也沒有那天那麼得意,也沒有那天那麼失意。如今,看到了市場上的新鮮蘑菇已經買到了30元一斤,我想若是時間能夠倒流該有多好哇,那天我採的20來斤鮮蘑菇,擱現在起碼能買600多元錢,至少能買五、六雙靴子呢!父母倘若在世,他們肯定高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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