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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天空下的守望者抒情散文

文學1.78W

八卦營,一座歷史造就的村莊。

歷史天空下的守望者抒情散文

她與永固古城隔河相望,守着童子壩河的一汪清澈,目睹烏孫、月氏在她懷中牧羊、馴鹿、騎馬、射箭、吹簫、擊鼓的樂趣,聆聽扁都口吹來的疾風彈奏出的委婉而深沉的樂章。她接納過羌胡的狂野,容忍過匈奴的彪悍和桀驁不馴。她見證了兩千多年來,中原王朝經略河西走廊,戍兵屯守,溝通絲路,民族融合的大轉折,大場景。

我雖然距那個時代很遠很遠,但記載歷史的濃重筆墨就鋪在我的案前。我掩上書卷,走近這片遺址,看到的是被風雨剝蝕的烽火燧墩在秋風中悽惶地搖曳。

有水就有靈氣,有山就有故事。

冰清玉潔的祁連山雪水,將祁連山與焉支山之間的大馬營灘滋潤成了肥美的草原。既是天然的牧場又是盛產糧食的沃土。八卦營村就坐落在這片狹長地帶中。

萬古流淌的童子壩河水,一直傾聽着沿岸大馬營灘與永固城之間,人的腳步聲和飛揚的馬蹄聲。風聲裏有牧羊人吼出的地方小曲,也有手扶犁耙的漢子揚着牛鞭吆喝出的粗言俗語,還有彎月的弓刀與鋥亮的利劍撞擊出的響聲,以及擊鼓吹號的吶喊聲。直到最後那遮天蔽日的羽箭飄散在歷史的雲煙裏,童子壩河水被鮮血浸染呈紅色時,飛翔在天空的鳥兒發出了低沉的哀鳴,沉寂在河底的石頭刻下了悲壯的一幕,她也成為我們後代永遠的追憶。

童子壩河,最早的名字是“祁連河”,後來稱之為“羌水河。”她從祁連山中俄博嶺北部的大湖窩出發,一路匯聚了山澗大大小小的溪水和支流,從扁都口峽谷奔出,澆灌着沿河兩岸20多個村莊,兩萬多畝田地。她到八卦營村後,沉思、徘徊,將一汪清澈分送給了八卦營,在村東北地勢較低的地方形成了一座湖,據説,這裏曾是漢朝大將霍去病的點將台,所以,人們就習慣性把湖稱為將台湖。

隔着時光的長河,我站在歲月的這邊,凝視着歲月那邊的點將台,我看到了點將台的莊嚴與神祕,以及霍去病站在台上面威風凜凜,指揮千軍萬馬的那種勢如破竹的豪邁與氣概。而陳列在我們面前這些鏽跡斑斑的古錢,陶片,玉佩、箭頭、鐵犁、鎧甲等,給了後人解讀歷史的物證。

歡快的河水,帶着雪山的囑託,帶着西部漢子的豁達和粗獷,將草原浸染的一片碧綠,將莊稼澆灌的一派豐盛。

歷史的進程,猶如浩浩蕩蕩流向遠方的童子壩河水,千年後,當塵埃落定,徒留這裏的只有滿目瘡痍的舊地。昔日固若金湯的前哨,人歡馬叫的屯兵軍營,如今看到的僅是幾座沉靜的山包,迴響在耳邊呼呼的風聲。

時光流逝,歲月變遷,唯一不變的是安放靈魂的黑土,殘垣斷壁的燧墩,斑駁鏽跡的錢幣,各種兵器及充滿古老氣息的農具,婦女的粧飾等。這些佈滿時間滄桑的刻痕,讓人的思緒從烽火燃燒的戰場,立即返回到浪漫的現實中,在殘缺的歷史遺物中收穫失落的惆悵。

假如玉壺、陶罐能開口,我想它定會訴説後人無法探究的祕密。那一面面銅鏡映照過的嬌媚容顏,雖早已香消玉殞,但留給世人的是永無止境的思索、探尋……

八卦營村,作為一處歷史的'遺址,站在她面前,只有追憶與仰望。

直直嶺、碑碑山、簸箕窪、鹿溝山、亂疙瘩,洞子山,是將士們的白骨隆起的山包,在冰草台、圈溝、白肚子坡安放着他們不散的陰魂。

從春秋戰國到秦朝,祁連山下的永固古城,為月氏人居住。隨時光變遷,日漸強盛的匈奴民族,攻擊月氏部落,大部分月氏遷徙到西域的伊犁河谷,少部分進入祁連山與羌族雜居。此後,焉支山一帶被匈奴佔領,永固城為匈奴單于的避暑地。

永固城東面是童子壩河與山丹河的分水嶺,即八卦營。八卦營距匈奴的大後方焉知山大約40公里,被霍去病選作漢軍的前沿哨所和烽火通信中心。

是歷史選擇了八卦營,是機緣巧合讓這片平凡的土地載入了史冊。

漢朝時強盛的匈奴民族將北方各大遊牧民族部落統一歸順。由於關乎到生存的利益,他們對生活在這裏的漢民族懷有仇視和敵對情緒。搶劫、燒殺、侵擾,使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百姓沒有安寧之日;在政治和戰略上也對西漢王朝形成了兩面包圍的逼近態勢,對京師長安構成了嚴重威脅。雄才大略的漢武帝,為了實現他的中央集權的政治制度,為了鞏固西漢王朝的統一和發展,他決定斷“匈奴右臂”。首先朝廷遣使張騫通西域,聯絡大月氏共同抗擊匈奴,但卻沒有達成共識。公元121年漢朝派大將霍去病帶兵挺進河西,進擊匈奴。從此點燃了河西地區烽火硝煙的戰火,拉開了茫茫西域刀光劍影的征戰。英勇善戰的霍去病統兵千萬,以狂風暴雨般的形式,襲擊了匈奴城。抓獲了匈奴渾邪王的兒子;俘獲了渾邪王的相國、都尉,斬首八千餘級。

漢朝的萬千鐵騎,兩次出徵收復河西走廊,他們在祁連山下橫掃匈奴民族的戰爭史話中,在中國歷史的版圖中,留下了一座城池,即永固城。一個村莊的名字,即八卦營。然而,這裏茂盛的草原連同它肥沃的土地,在那場血腥風雨的爭戰中,被刺得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歷史上,西北的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迫於生存的壓力和部落之間的利益,沿祁連山與焉知山之間一帶經常發生摩擦,激戰。一隊隊月氏,突厥,匈奴,羌族在馬背上爭搶草原,在刀劍中搶田奪物,一場又一場的爭戰過後,經歲月的歷練和打磨,那彪悍的血性,連同魂魄一起融入了洋洋大漢之中。經歷瞭如鳳凰涅槃後倖存下來的人,不管他們曾經從哪裏來,也無論他們曾經在這塊土地上與之進行過怎樣的激戰,後來他們都是八卦營村的祖先,是這片星空下的主人。這裏既是遊牧民族的家園,也是農耕文化的平原。

我想,沉睡在山包裏的靈魂,他們也許會思念家鄉,也或許他們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站在山頂上眺望、落淚。

秋葉在幻想中徘徊飄零,一片一地又一季。秋風捲起了地上的粉塵,連同枯黃的草葉一齊拋向天空,繼而飄向了遠方。小時候常聽老人唸叨,旋風裏藏有鬼魅,因為他們是無家可歸者,所以陰魂不散。我想,在我眼前旋轉的清風,或許是地下的鬼魂,是我們笨重的腳步驚擾了它們的好夢。

夕陽的餘輝輕輕地披在了沉寂的山包上,直立的芨芨草在風中搖曳,彷彿低頭沉思,又好像沉浸在無限的追憶中。

八卦營的黑土,雖掩埋了死難將士們的白骨。大馬營灘上的馬蓮花,粉團花黯淡了壯士們不屈的輝煌。但他們身披盔甲,背懸弓箭、手握鋼刀長矛,在這片土地上廝殺的場景仍浮現在我的眼前。我彷彿看到戰馬揚起的粉塵,如蝗飛馳的羽箭,遮蔽了天空的行雲,揮舞的利劍黯淡了照耀的日月星辰。鮮血遍地,浸染草原的悲壯也常常在我的夢裏出現。

馬蹄、燧烽、雪山、草原,龐大的漢墓羣,這些遺物穿越了歷史的雲煙,在絲路古道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留給後人的是唏噓感歎。

在八卦營村,我的目光所觸及到的每一塊磚瓦,每一片草葉,每一個土包,都被滄桑的歲月,漫長的歷史賦予了別樣的生命。它們在世事的風雨裏,見證了歷史的風起雲湧。在兩千多年的時光裏,它們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態和風貌。彷彿一位站在歷史天空下的老者,堅守着歷史,堅守着時光。

大馬營灘的秋天,是一年中最富有生機的季節,放眼望去,滿目都是莊稼的金黃。這個季節,也是農人們最忙的季節。大田裏脱粒機的轟鳴聲,人們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散發着油菜籽的味道,麥粒的味道,燒熟了的洋芋焦糊糊的味道。

然而,因受地理自然條件的限制,八卦營村的部分村民,一直襬脱不了貧困的陰影,他們的生活水平只能停留在温飽狀態。

歷史銘記着這片充滿滄桑的土地,政府永遠記掛着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在縣委、縣政府的親切關懷和鼓勵下,在融合縱深推進“雙聯”行動與“1236”扶貧攻堅行動的實施中。按照“力量再集中、產業再壯大、辦法再精準”的要求,八卦營村再次被列入到“精準扶貧”的扶持行列。

縣級撥專項資金,幫扶部門幫助農户,將土坯泥屋改建成平頂式的磚瓦房,110户人家的莊門,改造成仿古的漢唐式風格。行走在村中,恍若翻越了時光的門檻,自己也成了古人,趿着木屐,穿着寬鬆的漢服,束着錦織腰帶,鬆鬆的髮髻裏,彆着玉飾髮簪,邁着細碎的步子,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羣。我與身着皮襖,肩背褡褳,腳蹬氈靴的客商並肩齊行。

我欣賞着來來往往的人羣,觀賞着大街兩邊玲琅滿目的商品、貨物。皮毛,土布,玉器,刀具等,這些都在我的夢裏出現過。最吸引我的是女性的裝飾物,從髮髻上別的玉器、銀飾簪子,玉器磨成的耳環、戒指等到胸前佩戴的玉鴿,玉兔一塊比一塊紋理清晰,一件比一件花樣別緻。我看見了一面橢圓形的銅鏡,就在我剛要伸手時,一雙纖細的手指將它迅速捏住。我扭頭瞟了一眼,旁邊一位身着翻毛皮衣的女子,滿頭無數細長的髮辮披在身後,脖頸上帶着獸骨串成的項鍊,胸前晃動的珍珠瑪瑙也分外顯眼,那雙深邃的大眼睛對着銅鏡深情地凝望着。當她意識到我的目光時,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並自言自語道“我找它好久,好久了……”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

“是啊,託政府的福,託黨的好政策啊,今年的洋芋豐收了!”一陣喧譁將我的思緒從夢幻回到現實。一位包着紅頭巾的女子,指着房廊下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尼龍袋“這是裝好的洋芋,等着車來拉”,這些洋芋少説也有三、四十袋。“這是沒賣掉的菜籽”她指着旁邊裝得滿滿當當的袋子。有人問,都賣了你們不吃了?“呵呵,咋能不吃,吃的早都留下了,吃油的菜籽在屋裏放着呢,洋芋進窖了。”

哦,我明白了,這就是縣政府“精準扶貧”政策,在八卦村建成馬鈴薯種薯繁育基地1300畝、商品薯種植基地1400畝的成效。

我想,在這片土地上,只要青山在,麥田在,牛羊在,那勤勞、樸實的民風就在,各民族融洽和諧的氣氛就會永世長存!

回望環繞在村莊上空一縷縷淡藍色的炊煙,它帶着麥草的香味,向藍天白雲述説着太平盛世;遼闊的大地,沉靜坦蕩,顯示着它寧靜、詳和的氣氛。當年漢軍的前沿陣地,今天的八卦營村,在她身邊有平坦寬敞的公路,那些過往的大小汽車,不僅給村人提供了交通方便,也傳遞着發家致富的各種信息,推動了經濟的發展。更為驚喜的是在她身邊有一條具有現代化設施的高速鐵路,這條貫通西部的重要交通樞紐,是新時期開闢的新的絲綢之路。風馳電掣來往的火車,載着許許多多來西部、來祁連山下尋夢的人,觀賞領略風景,瞭解這片土地上燦爛的文化和厚重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