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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月餅的記憶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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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快到了,父親決定賣掉兩麻袋麥子買些瓜果菜蔬慰勞我們一羣饞蟲,兒時的我們兄弟姊妹多,家境貧寒,尤其到瓜果飄香的秋天,村子四野到處都是瓜果販子的叫買聲,空氣中也瀰漫着蘋果、哈密瓜、香瓜的香味饞得我們直流口水,我眼巴巴的央求母親、寸步不離地拽着母親的衣襟不放手,求母親給我買瓜果吃,每到這個時候,母親大多都是虎着臉,即使買也是揹着父親拿出一點不多的糧食換取幾個瓜果,,我們兄妹像餓虎撲食一樣洗也不洗就咔嚓咔嚓地大快朵頤。那年,地裏收成格外好,瓜販子卻將糧食的價壓得很低,因此父親決定趕着騾子車到離家三十公里外的縣城賣糧,聽人説哪裏的糧價要比離家只有三里路的鄉鎮集市多出三分錢。臨行的那天晚上,母親説;讓小妮子隨你去吧,她可以給你牽個牲口搭把手的,還沒等到父親吱聲,我就忙不迭的説;我去、我去。父親説;你行嗎?我説;行,你看我都比炕高出一頭了。父親眼裏露出一笑容。那天晚上,還在睡夢中的我就被母親叫醒,像以往一樣我又一翻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母親説;你不是隨你爹到縣城賣糧嗎?聽到這話,一個鯉魚打挺我急忙爬起來,所有的睡意一掃而光,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點亮,傳來騾子的叫喚聲和父親的套車聲,母親忙着為我們準備出行的飯菜和乾糧,一切準備就緒,我坐在父親駕的騾子車上路了。

一塊月餅的記憶隨筆散文

天空中幾顆稀疏的星星不停地眨着眼,顛簸的騾子車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緩慢行走,潮濕的空氣讓我不覺瑟瑟發抖,鑽在父親備好的大棉衣裏倍感温暖,起初看着周圍的景色感覺十分新奇,隨着視線的疲勞不知不覺熟睡在搖籃般的騾子車上。也不知什麼時候,我被四周噪雜聲和父親的推搡聲中醒來,只見一輪烈日直直的掛在空中,周邊被矗立的高大樓房圍成的一大片空地已是人聲鼎沸,人頭攢動,空地上排滿了一摞摞袋裝的糧食,有和父親一樣戴着白帽的回民,也有身着藏袍的藏民;嘴裏叼着煙捲的漢族,有年輕的、有年老的、有男的、也有女的,操着不同口音的叫買聲、討價聲和叫嚷聲,人來車往,熙熙攘攘,我隨着父親將騾子拴在市場偏遠的一棵大樹下,給騾子卸下重重的“枷鎖”拿出飼料,父親叮囑我就在這裏守着騾子,不要走遠。然後父親吃力的推着沉重的小車淹沒在人流中,趁騾子吃食的時間,我在人流中尋找父親,父親只是將糧車排放在離騾子不遠的周邊都是賣糧的攤點中,我看見一個個身穿藏袍的人像獵物似的走向父親的糧攤,和父親商談着價錢,又一個個從父親的糧攤走向別的糧攤,太陽快要偏西,不少賣糧的農户買到了滿意的價格紛紛撤出攤點,擁擠的市場也空曠起來。父親拿出母親備好的乾糧大口的吞嚥,我卻怎麼也吃不進去,因為我的視線早已被另一邊攤點上的食品吸引和誘惑,那時候我們不知道是月餅,都叫點心。那一個個油汪汪、黃澄澄散發着肉香味的點心讓我一次次直咽口水,它只比父親喝蓋碗茶的碗蓋小一點,不時有賣糧的主兒賣到滿意的價錢高興地走向點心攤,買上三五個被攤主包裹在一張麻紙裏,一會兒麻紙就會滲出濕漉漉油汪汪的油跡,從麻紙裏流出一串串香味直刺口鼻,飄得很遠很遠。

我就遠遠地望着父親的糧攤,父親的兩麻袋麥子顯得那樣矮小,光顧父親的糧攤子人越來越少,糧販子開着裝滿了糧的卡車也漸漸退出市場,我的心焦慮起來,不由的向立了一天的騾子望去,它顯得精疲力盡,無奈又無助的靜靜的守候着。不由的心疼起這匹任勞任怨的騾子,下午麥子要是賣不掉,不知它能否再駝着沉重的車子運回去。這時,我看見又有幾個穿便衣的糧販子走向父親的糧攤,一會兒用手捧起糧食,仔細的觀察;一會兒又送到嘴裏咀嚼,和父親不時地比劃着,最後兩袋糧食被抗在一架秤上,我看着糧販將一沓錢遞給父親,父親一遍又一遍塗着唾液數着手中一張張五元、兩元和一元的鈔票,直到糧販子遠去。

父親抖落着兩條空空的麻袋在一片塵霧中走向我和騾子,目光裏充滿了喜悦,高興地對我説;“妮子,想吃啥,爹給你買?”我用手指指早就眼饞就要收攤的點心攤,爹,我想吃點心,就一塊。爹片刻間遲疑了一下,説;今天破例,就給你買一塊,你這個饞妮子。我看見父親和買點心攤的攤主商討了半天價錢,最後用麻紙包裹着一個色澤油亮、焦香撲鼻的點心遞給我,一股我傾心已久的香味直抵心底,我輕輕地咬了一小口,又酥又香又甜,滿嘴留香,口舌生津,細碎的酥渣也隨之滑落在衣衫上,我卻不忍再吃第二口,我想把剩下的`帶回去給母親和哥哥姐姐也嘗一嘗,他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父親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説,都吃完,這一塊點心可買好多個香瓜呢,讓你哥你姐看見了,都爭着要哪有那麼多錢。在父親的催促下,我大口享用着這塊香甜的點心,父親看着我的吃相,像玻璃珠似的喉結一上一下起起伏伏,當我將僅剩一口的點心遞給父親時,父親連連搖頭,我硬生生塞在父親的口裏,父親的眼裏一片潮紅,乾渴的嘴角慢慢的咀嚼着、品味着。

回家的路上,父親拍乾淨我身上點心的殘渣,要我回去不要給哥哥姐姐説吃點心的事,可當我在漆黑的夜裏一路顛簸回到家時,面對早早候在家門口蜂擁上來的哥哥姐姐,父親叮囑我的話從左耳朵進去,又從右耳朵出去,飛的一乾二淨。禁不住滿心的喜悦告訴哥姐,爹給我買了一塊又大又圓又好吃的點心,那點心裏包裹着冰糖、花生仁、還有像黑炭一樣的小顆粒、還有紅絲絲、綠絲絲等,好吃極了,不信,你問爹,我津津有味的誇大其詞的描述着,嘴裏還在不停的品咂着,似乎那塊點心剛剛吃進肚裏。哥哥姐姐饞得直流口水,一個個湧向父親,比我大兩歲的小哥纏着爹説;爹,你就偏心小妮子,給她買點心咋就不給我買,她啥都不能幹,我還放羊喂騾子呢,你總偏心她。説着委屈的止不住流下淚,爹用那雙粗硬的手抹去哥哥臉上的淚,笑着説;你是男子漢,不能和妹妹計較,等爹有錢了,買一籮筐讓你吃個飽。後來還是母親烙了一個放了一點紅糖包裹着的燒餅哄乖了小哥。

又到中秋節,看着桌上排放着各種樣式的月餅,不知不覺勾起兒時第一次吃月餅的記憶,那冒着香氣、鮮香酥脆的口感,令人念念不忘。那塊月餅,勾起我思親的情懷,在中秋的晚上,抵得上半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