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綵綢的漢水,絲質的時間優美散文

文學1.3W

一條漢水,一條綵綢狀的人間。

綵綢的漢水,絲質的時間優美散文

系在母親的胸前,大地的項頸;

在花裙的地帶,飄揚在半個中國的鄂、豫、川、陝……

山之魂,水之靈,備王道,成六藝,流動的布匹如畫如煙。

雎鳩關關,在河之畔,對岸有另一個人間,從上游到下游也有另一個人間,由詩經堯舜禹的漢水到今天的我們更是另一個人間。

一脈流水,一脈南北薈萃的雲漢,從這頭到那頭,從經過的這艘船到那艘船,從一個時空穿越了另一個空間,從誰的喧譁到我們聽到的喧譁,從夢裏的山頂洞人到我們所在的一座城,從中華文明的搖籃直到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

在鄂陝的秦嶺,我感到時間是水磨過的時間。

更是在流水中,作為綵綢一直飄動的時間。

在它流水的底下有石頭,流水經過的兩岸也有石頭,跨過河面的石橋,更是由一塊塊沉默的石頭砌成。

它們被流逝的時光沖刷過,被遠道而來的船頭或誰的敕令碰撞過,也被所經過的車輦,挑夫的腳板,水底的魂魄,甚至是落魄書生們的冰涼的心事一再地消磨過。

但哪怕是石磨過的時間,哪怕是石頭,它依然是飄動的,它無法改變的質地是綵綢,布匹,歷朝歷代的飄帶。

它們歲月相織,虛實相扣,催生出南來北往的光陰,一個民族的脈息,一個如夢如幻的人間。

暗香浮動的季節,我從一座石橋上走過。

手上有岸邊人家借來的油紙傘,踩着河邊傳來的搗衣聲,耳畔有云水間的鷗鷺,嘶鳴的北馬,槳櫓的'南船,我要去找楚國的大夫屈原,楚霸王項羽,也去找漢武帝劉邦,三國的孔明,還有唐朝的李宓,白居易,宋代的蔡襄,蘇軾,范仲淹,更要去找明太祖朱元璋,大清的愛新覺羅道光皇帝……我有一些心事要與他們交流,因為漕運,因為鹽道,因為漁歌唱晚,因為民以食為天,也因為我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個誰,我要與他們一起由我變成了你或你也變成了我。

他們都活在各自的時間裏,卻又因一條共同的河流而有了共同的時間。

我與他們之間,沒有誰是時間的起始,也沒用誰是時間的終結者。我們同享着這條流水,沒有誰在流逝。頭頂的白雲,也並沒有因為你的朝廷或我的朝廷而走遠。

這一切都有絲質的維繫,你是經,我是緯。或者,同是布上的一朵小印花,留下中國的油墨香,留在世界的一條水系裏,成為一部《水經注》的現代版。

或者,我還來到了街頭巷陌,百姓庭前,又與人説到這條水,説到南水北調的意義深遠。

説一個家因一條鑿開的河被改變的形狀。

一座城因一條必然要來到的河而有了額外的長度。

一種文化因一種生態闖入的河從此更為斑斕,甚至有了另一番前世今生。

説江南的穀米如何成為北國的糧食。水邊的人丁也開始長出粗獷的體魄。文字中幽幽的韻腳,突然在某處頓住,出現煙色。祠堂增添了新的姓氏,家與國在南來北往的雨水中連成一片,翠鳥呦鳴處,天命流連,往事卻千年。

説這一切已得到了時間的落實。時間從我們的身體中穿過,歷史是源頭,我們也是源頭。説我們的身體也是絲質的,編在絲絲相扣的煙雲裏,也成為這條河裏一朵過往的浪花,我們流動着,成全了這條布匹,那雲煙入畫波水相擁的綵綢,一頭繫着我們,一頭連着京城。

世界是飄動的,這條河更是飄動的。大河湯湯中,時間是絲質的。

它有斑斕的顏色與紋細。我們不怕更迭,春秋的風檣,唐宋的月光,明清的風聲,民國的烽火,還有煙火與經書,令牌與歌頭,紅顏與落花,詞調與韻節,甚至你與他,我與們,飄走的與沉澱的,都寫在這條綵綢上,時光浮動,南國的才子昨夜又在夢囈中説道:來年就是風華,繁花依然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