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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的外衣美文摘抄

文學1.42W

記得前十幾年那次搬家的時候,一向勤勞樸實,任勞任怨,又事必親躬的婆婆從箱底拿出了那塊鞣製過的毛皮。“青玉,這塊毛皮,我給你做個褥子吧,一定特別暖和,你看毛茸茸的。”“媽,不用了,冬天暖氣好,沒覺得冷”我不留餘地,拒絕了婆婆的好意。其實她不説,我也知道這毛茸茸的皮毛鋪在身子下面的感覺。我只是不敢想象自己如何能睡在這些白色的,温暖的絨毛裏。

天鵝的外衣美文摘抄

去年小區改造房子拆遷,這塊毛皮再一次被凡事都喜歡親歷親為的婆婆從箱底翻了出來,婆婆認真地説:“青玉,我看這東西你也不用,總放着也佔地方,扔了吧?”“不要!扔了可惜,這是從很遠的地方帶來的貴重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淪為垃圾。”

聽了我的話,婆婆滿臉詫異:“這到底是什麼毛皮?既然貴重,為什麼又不拿出來用?為什麼讓它十幾年來沉睡在箱底”。對此,我無言以對。多少年來我一直在欺騙自己,我只敢稱它為“天鵝的外衣”。

那是在二十年前,十七歲的堂弟從青海回老家,他要路過我所在的城市,於是我熱情邀請他來自己的家裏。“姐姐,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進門沒多久,堂弟就興奮地拿出了一塊毛皮。“這是什麼?”看到那雪白的,輕盈的,細細的絨毛,我實在想象不出是什麼動物的。“你猜不到的,是天鵝!”看我認不出來,堂弟得意洋洋地大笑着説,他滿心期待着我的讚許。“啊?天鵝”我立時放大了眼睛,驚慌地問:“你打的?”“不是,我不會用槍怎麼打獵。是買的”。“為什麼買這個?”“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啊”喝了一口水,堂弟自豪地接着説到:“前幾天我正逛市場,一個獵人打扮的人悄悄扯了一下住我的袖子,問‘要毛皮嗎?天鵝的’我一看就是天鵝皮,確定是真的,就買來送給你”。“你給了他多少錢?”“30元”“給你100元”我大方地從抽屜中拿出100元錢,遞給了堂弟。然後我就興奮地拿起這塊皮料直接往身上披。“是做一件漂亮的天鵝絨坎肩,還是鑲在裙邊?”我細心地盤算着。“最好鑲在裙邊,那會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我的腦海裏,此刻的自己儼然已經成了一隻潔白的天鵝,在華麗的舞台上不停地旋轉,不停地跳躍,我的舞姿是那麼的優美,那麼的飄逸……

當我真的像小天鵝一樣在屋子中央盡情旋轉的時候,五歲的兒子在一旁大叫:“媽媽:天鵝是不是會飛啊?”“是啊!”“那我要一隻會飛的天鵝!”。聽了兒子的話,我一下子就怔住了,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展開。我明白了,兒子需要的是一隻活着的天鵝,那美麗的湖上舞動着的精靈。

從那以後,我的腦海裏,常常出現一幅美麗的畫卷:在那遙遠的青海湖上,成羣白天鵝棲息在那裏。他們有的在朝霞或夕陽下追逐嬉戲,享受那和煦的陽光,有的像雄鷹一樣展翅翱翔於碧水長天之上。他們時而引吭高歌,時而淺吟低唱:“克嚕-克哩,克嚕-克哩”他們歡快的叫聲在永恆的大自然中迴響。他們寧靜和自由,優雅又端莊,他們是聖潔的天使,是這片水域天性温和,高貴典雅的君王。

每次看到這張潔白的毛皮,我總是開始自己那無邊的幻想,我多麼希望我手中的這隻天鵝沒有死,我多麼希望她只是丟掉了一件外衣。

可是她的確悲慘地死了。在離開這人世之前,這隻美麗的天鵝一定還有很多很多的規劃和夢想。她一定規劃着今年的又一次遠行,她和夥伴們一起相互鼓勵。相互幫助,一起飛過崇山峻嶺,飛過大江大河,飛過那美麗的草原,飛過那枯燥的沙漠,飛回異域他鄉的遙遠的西西伯利亞,那美麗的貝加爾湖邊;她會告訴那裏的的人們,青海湖邊的花兒何時開;青海湖裏的魚兒怎樣遊;青海湖邊的人們白日裏如何勞作;明月當空的夜晚,那水波盪漾的青海湖邊,牧民和遊客怎樣的載歌載舞,盡情地歌唱。

“人類在歌唱友誼,歌唱愛情,歌唱美好幸福的'生活……”一隻天鵝深情地望着那隻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小夥伴。“我們也懂得愛情,對嗎?比方説,我就很愛你”“是的,是的,”小夥伴低垂着頭,有些害羞地迴應:“我們也懂得愛情,譬如説,我也很愛你”話音剛落,這對相親相愛的天鵝,他們那擁有完美線條的頸部就親密地纏繞在一起,彼此聽到了對方急促的,温暖的呼吸……

可是現在她卻悲慘地死了。死在了獵人的殘忍的槍口下。而她那美麗的毛皮卻留在我的箱子裏。此後不久我就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夢魘裏。

“王青玉,聽着,有人揭發你在青海湖邊殺了一隻天鵝,你是個罪人!。”一個威嚴的法官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居高臨下高聲質問。“沒,我沒有殺它,那只是她的外衣。”我小聲的説着,聲音細得像蚊子。“你在狡辯,你明明知道那是一隻天鵝,你還敢狡辯”“可我沒殺她,我怎麼不會殺她,從小到大我連一隻雞也不從曾殺過”我試圖證明我自己。“可是,那隻天鵝的毛皮就在你手裏,你能否認嗎?”法官咄咄逼人。“那不是我殺的。”“沒有買就不會有人賣,就不會有人去殺天鵝,這個道理你是成人,你應該懂得。”“那是還不懂事的堂弟十幾年前買來的。”這時的我急於洗清我自己,竟然不顧親情供出了堂弟。“你付給他錢了嗎?”法官機警地追問。“付了100元”我一向誠實。“只要你付過錢給他,那這就是一樁交易!”“交易?”我心中詫異。“對,這是交易!這是一樁帶血的交易!”説完,法官拿起亮錚錚的手銬就朝我走過來。“啊!帶血的交易?帶血的……帶血的……”我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猛然坐起,頭髮披散着也不去理。我用力地抱住頭,聲勢力竭地大喊:“不是這樣的,你不要動我!不要再説下去!你不要動我!也不要再説下去!”青玉聲音顫抖着。“我馬上就會瘋掉了”我在心裏説。因為我明白自己再過一秒鐘就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和情緒。我對着法官哀聲道:“不要審判我,求求你!”説着就任由眼淚像嘩嘩的河水一樣流淌下來。

歲月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我還在痛苦地活着,只是緣於這件“天鵝的外衣”。就是這樣,我的罪惡感並沒有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一直在悄悄地增長,在無聲地累積着……

一次,老公想起了這件事,心疼當初的100元錢,開玩笑地説我花了100元錢買了一件血衣。“血衣?”一旁的兒子驚奇地問。“咱家怎麼會有‘血衣’?兒子長大了,我不能欺騙他,於是我從箱底拿出了那件“血衣”,給他講起了這隻天鵝的。

那些沉睡在記憶深處和心靈深處的東西再次被喚醒,我鄭重地告訴兒子:

“我們要愛護天鵝,守護她的美麗,守護她的家園,這也是在守護我們人類自己的心靈,應該讓我們的心靈擁有一方淨土和一片明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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