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牛郎坡的散文
那坡縣德隆鄉西南面,距離縣城三十多公里處有個地方,名叫牛郎坡。牛郎坡這地方,像是專門供雲霧居住的。每天早晨,亦或是傍晚,又或是陰天,這裏都是佈滿層層的霧。這霧看似波濤洶湧,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你壓過來,在他面前,你似乎失去了力量,就連呼吸也感覺被奪去了一樣。那“厚”那“重”像一隻手一樣,拽住你的脖頸,越拽越緊,感覺它淨是把你往裏拽。
倘若你真的往裏走了,走得進去了,深點,再深點,你便會覺得那雙手變得無比温柔了,輕輕地摸着的臉頰。縱然此時吸一口氣都會覺得涼到心底,你也覺得心曠神怡。若你再坐在地上深呼吸幾下,你甚至會想起海明威銜着哈瓦那雪茄勾勒出壯麗靈魂的閒情逸致,卻不料你此時的也如他閒情逸致。
牛郎坡的霧纏繞於林間草間,也因此孕育了這裏的林盛草豐。晌午時分,若是陽光明媚,即可看到坡連坡的綠,帶狀的雲浮在坡頂上,乍看這圖景,似碧綠的波浪,似姑娘的裙襬,似優雅的摺扇。話説,凡有森林處必有山泉,凡有山泉處可造糧田,凡有糧田處必有人家,牛浪坡便是這樣一個地方,坡與坡的交接處孕育着山泉,大大小小的梯田沿着山坡往上爬,積極而不雜亂,蜿蜒而有序,繁多但順眼。
每到春耕時節,春水閃爍,牛鈴在田間回想的聲音,便是種子的戰歌,預示生命的開始。這時候的耕牛竟也不知疲倦,早出晚歸卻很是精神,哞哞的叫聲是對季節的享受還是努力必有收穫的任勞任怨。濃郁的泥土氣息佔盡了牛郎坡的每個角落,似乎你拾起一塊石頭,嗅一下,都只是泥土的味道。這似乎不是最乾淨的味道,卻是最原始的味道,原始到讓你有夢迴世上最真最純的.那個點。
牛郎坡是個淳樸的地方,淳樸的你甚至不敢相信。這種淳樸與這裏的梯田有着難斷的聯繫。男人每每牽牛去梯田時一定會喝上鄰里的好漢們,這是男人之間的問候語,多麼雄壯多麼温暖。女人們敢情視梯田為她們的心頭肉,“你家的梯田好還是我家的梯田好”這種話題足夠讓她們聊半天。但這些女人倒也勤快,嘮了半天,一點活也沒落下。
牛郎坡的炊煙是最撩人的,一卷一卷的融入那厚厚的霧中,彷彿那邊是她們最好的歸宿。
每到夏日,牛郎坡便開始熱鬧起來了,雨水降落的聲,雲霧觸碰的聲,小蟲啾啾的聲,蛙求偶的聲,秧苗生長的聲……一切都像事先預謀的一樣,待時而鳴不禁給安靜的炊煙增了幾分活力。
這日子倒也過得極快,未享盡夏天的熱鬧,秋天便來了,而且是火辣辣地襲來,相個性感的女人,令人不可抗拒。這時的一草一木變得都只是陪襯,略帶點滄桑和枯黃,正是如此,秋天的魅力便都聚集在這梯田之上了,一層一層金黃色的稻穗格外耀眼,金黃色的梯田爬滿山坡,看上去像一座座金山,一陣風過層層金浪迎風翻滾,從這坡滾到那坡,從那坡滾到這坡,像女人飄逸的捲髮,性感撩人。於書生而言,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於農人而言,這金黃色的梯田便是顏如玉,便是黃金屋。飽滿的稻粒如女人豐滿的乳房,哺育了一代代牛郎人。
如今生活在外,有時候吃着食堂的飯菜,有時候吃的是泰國香米,有時候吃着北方的面,卻總是吃不慣,也許農村的孩子天生就一副土樣,吃不慣高貴的東西,也受不住異鄉食物的衝擊。有時候吃着異鄉的飯菜,會幻想吃的是牛郎坡的穀子,可終究不是那個味,便只能感歎月是故鄉明,米唯故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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