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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灣散文

文學3W

踩着蜿蜒熟稔的小徑,穿過青苗如茵的月老灣,在一畦菜地旁我和我的玩伴捕蝶捉蜂,一隻只碩大健壯的野蜜蜂被我們生擒活捉,在後肢上拴了線,失去自由的野蜜蜂任由我們像風箏一樣蹂躪。

月老灣散文

潔白的雲朵安詳地俯瞰大地,翠綠的麥苗張揚地舒展着身姿,紫紅斑駁的豆花恣意地綻放着絢爛,染黃了季節的油菜花被一羣野蜂和彩蝶招惹的笑出聲來。

我們穿梭在阡陌交通的地埂上,快樂的歡叫聲在月老灣穹窿般的懷抱裏低迴輾轉。滿村莊的再熟稔不過的玩伴們全部紛至沓來,月老灣瞬時沸騰了。不需任何的討價還價,不用刻意的商討規則,一個村莊的小孩子以村莊中部的澇壩為界,迅速的自覺劃分為兩組,按照素日的常規,上莊的佔據了月老灣北側的山頭,下莊的佔據了月老灣南側的山頭。“身未行,聲先行”,幾聲刺耳的呼哨響過,南北兩側的勇士們像電影中英武的解放軍戰士般發起衝鋒,威猛的撲向彼此的“敵人”,少林功夫武當拳,十八般武藝不一而足,廝殺在一起的小老虎們,“嚎哈”的武打伴奏聲撼天動地。

瘦弱的我被上莊的馬雲壓在身下,憋足了勁也翻不過身來,馬雲這小子這次考試沒考過我,是典型的“公報私仇”,將一身的蠻力和一肚子的不服氣都發泄在我的身上,而且嘴裏一直不停的叫囂着“認輸,我就放過你”。怎能做個受人唾棄的投降分子,我誓死不從,雙手揪着地埂上的冰草,拼死般要掙扎着起來,臉掙的通紅,像關公一樣,眼淚都要掙出來了,馬雲就是不放過我,亦像關公一樣拼紅了臉,亦怒目圓睜快要憋出淚來,依舊死死地箝着我的手,緊咬牙關,口中發出勇士的嚎叫。

旁邊的僧娃和武武均在對弈中取得優勢,騎在對手的肚子上,脅迫對手投降,卻都遭到頑敵義正詞嚴的拒絕,印證着越是壓迫便越是反抗的鬥爭法則。繳械投降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誓不判敵的聲音便一聲更比一聲高亢,聲嘶力竭的咒罵聲和頑固不化的抗爭聲交相輝映,在月老灣東側的山坳裏高低上下的迴旋。

“放了他”,見到我被馬雲騎在身下,僧娃一躍而起,將爬在我身上的馬雲撲翻在地,是視死如歸的解放軍戰士,是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的紅軍戰士。我趁勢翻起,將馬雲狠狠的壓在身下,歇斯底里的`叫囂着“繳槍不殺,舉起手來”。目光中的兇狠和言語的鏗鏘卻要挾不了馬雲,馬雲拼死掙扎着,臉憋的通紅,口角的唾沫和不服的反抗聲充斥在我的臉龐,偏過頭去咬一根冰草嚼在嘴中誓死不降。

在綠意溢滿的月老灣裏,在陽光明媚的月老灣裏,在和平盛世的月老灣裏,十幾對年紀相仿的弱冠少年捉對廝殺,四目相對,惡語相向。電影中視死如歸、誓死不當叛徒的個人英雄主義,深深地影響着我們這些沉湎於歌功頌德英雄影片當中不可自拔的少年。

“啊!老子和你拼了”剛還屈服於僧娃胯下的尕海,見僧娃撲翻了馬雲,讓我佔了上風,旋即撲向僧娃,倆人滾打在窄小的梯田地埂上,叫罵聲和一招一式的武打配音不絕於耳。幾個回合下來,個矮體瘦的僧娃便被尕海壓在身下,在“降”與“不降”的爭執聲中,粗粗的、深深的喘出氣來。

待得在無聲的抗爭中稍稍歇點力,眼尖的幾個佔優勢騎在“敵人”身上的強者,便飛快的撲向另外一個“敵人”,解救出自己的戰友。戰鬥格局一片混亂,此起彼伏的角色轉變,此起彼伏的惡語相向,捉對廝殺演變成毫無秩序的混戰,看不出那方更加厲害,也就看不出誰輸誰贏。混戰很快結束,雙方各自禮節的退讓出五步,在十米的距離內叫起陣來,但都不會衝出自家陣營去單幹,小哥們手搭起肩,一堵牆對着另外一堵牆。

末了,上莊的發出狠話“下莊的娃子們等着,遲早讓你們慫下”,下莊的立刻回話“上莊的娃子們也等着,看到底誰慫下”。

當下偃旗息鼓,戰火隨即煙消雲散。也是幾聲刺耳的呼哨,上莊的玩伴們迂迴月老灣北側的山坳,從向西的出口撤出部隊。下莊的玩伴們迂迴月老灣南側的山坳,亦是向西的這唯一出口撤出部隊。

須臾,走進村莊,依然是拉幫結派,一方要走陽關道,一方必走獨木橋,絕絕的不相往來。

衣服上沾滿的泥土和着青草揉染的斑漬,臉蛋上污濁的汗痕和着激烈運動後紅色的暈斑,以及勢不兩立、涇渭分明的走姿,讓村莊裏的大人們露出驚詫的目光。只有那些比我們稍大一點的兄長們見此情景,心照不宣的發出笑聲,激惹得我們不好意思起來,繼而化整為零。

月老灣最早應該是一個盛產月老的山灣。山灣東側是一座謂之大梁的山峯,南北兩側是兩座普通的沒有名字的山坳,三座山交響環抱,只是在山灣西側留出五米左右的口子。中空的裏面被稱為月老灣,灣底只有一塊足球場大小的平地,由底向上,漸次而寬闊,呈現出濃厚的穹窿狀。後來學醫,學習瞭解剖學才知曉,這月老灣居然就是女子胞形象的自然版本。

在戰天鬥地的社會主義建設時代,月老灣被改造成了梯田,除了灣底,灣的四面被勻稱的剖切為梯田,漸次增加的寬度便成為了每一層梯田的寬度,像被醫生用手術刀精細的解剖,亦像被雕刻家用雕刀唯美的雕刻,月老灣自然且具藝術美,曾昔荒蕪的月老灣變成了養育家鄉人的金糧灣。

月老灣,是家鄉的一道獨特的風景,更是少年的我綴滿腳印、溢滿歡笑的玩樂聖地。長大成人,遠離家鄉,越是離她遠,便越是濃濃的想起她。許多少年時期的往事都已經被冷漠的時光凍僵,只有月老灣裏的那些往事,沐風櫛雨,依舊唯美清靈,時不時的勾起美麗的回憶,噴湧出空靈的文字 。我那些從未經歷過憂愁煩惱的少年歲月,因為月老灣,綻放為盅狀花朵的玉蘭,吐露出人性的純粹和無暇,釋放出靈魂的澄澈和透明。

注:月老(音),學名醉馬草,在我的家鄉俯拾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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