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散文

今年的冬天提前一月到訪，打亂了小城居民的正常生活。短短几天時間，温度從零上突降到零下十幾度。買冬裝的老闆個個喜笑顏開，天寒地凍棉衣走俏，搞不好連去年的存貨都可能清庫呢！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誰也摸不透老天爺的脾氣。

某天夜裏氣温回升到零度左右，我打開窗户，一股淡淡的煤煙味飄進了房間。奇怪，附近都是樓房，哪來的煙霧？抬頭觀察了瀰漫天地的厚實寒霧，心中的小小疑團豁然開朗。原來寒霧低垂，濕氣重，遠處百米外的幾家平房居民的煙囱排出的煙氣難以正常升空，被寒霧包裹着四處飄散遊蕩。霧鎖天地，幾米外的視野一片混沌迷茫，彷彿猜不透的人心、看不清的未來組成的無形寬厚屏障，隔斷了人世間祈願温暖相依的點點夙願。小時候總是喜歡暢想未來，幻想自己小小心願的達成。而今醒也迷茫，夢也蕭條，對未來充滿了疑慮、擔憂與莫名的焦躁、失望和言不由衷的歎息。如果用沉淪來表達自己的現實心態，倒也有幾分相似。小時候對未來充滿期盼，幻想着小小心願的達成。而今卻對未來有了憂慮、糾結、迷茫的低沉情緒。小時候的未來是起點，是朝陽出谷光芒萬丈；現在的未來是迷局，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寒霧終將退卻，殘陽喚不醒大地的沉睡。鄉里的稻田地裏積雪已消融，一羣馬兒牛兒正在低頭覓食。幾隻老牛卧在低頭反芻着稻草的滋味。陽光很短，單薄無力。時間漫長，山川寂寥。山區鄉的公路車輛稀少，路旁的戈壁灘上殘留着薄薄的一層積雪。在低凹處的積雪被寒風吹皺了外形，看上去有了流沙雪的奇妙造型。一叢叢稀疏的駱駝草增添了戈壁的荒涼與冷峻。遠處雪山上巖石巨大??，背陰山坡上積雪平滑，包裹起山形的粗糙與尖鋭。滑雪場的生意有些慘淡，一場大雪過境才是最有力的免費廣告。幾十公里的山區公路，看不到人煙。一處偏僻的定居點房屋整齊，有少數牧民定居此地。除了院裏的牛馬看不到人影，聽不到雞犬之聲。

有時清晨寒霧繚繞，道路不清。有時明月在天，寒意滲骨。鍋爐的煙氣宛如灰白蒼龍向西延伸，搞不清西風北風何時變成了東風。時間久了，鄉村愈發的清冷。有的熟人許久不見，村裏打工的人還沒有到回家探親的時候。老人們聚在小商店門口抽着煙聊着八卦，在煙氣繚繞中不時傳出一陣鬨笑。餐廳的午飯上得極慢，一道菜見底了，其他的菜還沒有下鍋。大塊的油炸排骨放了孜然和過多的'鹽分，吃起來肉味有點發苦，有種喧賓奪主的感覺。山區鄉的路段整修了一半，車子在沒有鋪柏油的彎彎曲曲山路上跳躍着前行，山坡的荒涼，貧瘠的白雪，襯托出冬天的寂寥、苦澀……

在小城待久了，覺得寒霧還不至於讓人討嫌。雪下得薄，太陽一曬悄悄化了，氣温有所上升，天氣寒冷卻不刺骨。某日我匆匆坐火車來到千里之外的園林城市。夜晚的萬家燈火流光溢彩，煞是美麗。置身於新的城市，濃重的霧氣、堆積的厚實白雪，寒氣逼迫人的全身，冰冷的寒氣滲入單薄的身體，禁不住瑟瑟發抖。城市的穿行首推出租，步行和公交都讓我這個外鄉人感到不適。第二日，乘坐大巴冒着大霧前往另一座大城市，道路濕滑，路邊的白雪有的壓成了冰轍，有的被塵土攪拌的灰溜溜的。平常夏季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足足跑了三小時，而且由於臨近冬至，天色早早昏暗朦朧，室外的氣温低於零下十度，幾乎見不到有人願意長時間等候公交，一個個匆匆忙忙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儘快逃離寒冬臘月的無情折磨。賓館温暖如家，進了門再不願出去，哪怕夜景朦朧誘人。

吃完麻溜溜的火鍋，帶着一身的調料味再次踏上回鄉的火車。夜裏酷熱難耐，車裏的電暖氣讓人暫時忘卻冬季的嚴寒滲骨。在路燈耀眼中，雪山山巒起伏，溝壑綿延彎曲。大山裏的雪豐厚遼闊，看不到霧氣繚繞，這都是遠離霧霾的造化之功。列車在山谷中休息了很久，突然又瘋狂衝進茫茫寒夜，明亮的車燈劃破黑夜的寧靜。

小城的寒霧籠罩不淡不厚，天氣時好時壞。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細碎的雪花。北風還在酣眠，雪花的舞姿優雅翩躚，難得片刻的愜意時光。薄薄的雪花蓋住了大地滄桑的面容，輕輕的寒霧模糊瞭望穿秋水的痴念，小孩雪地戲耍的歡笑聲漸漸遠去，冬至的蹣跚腳印漸漸消散。朦朧中新春的淺淺歌聲破雲穿霧，東方的曙色霞光正快步迎上，滿心期待幸福心願踏風歸來的呢喃與驚喜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