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二章散文

一、海上落日

我和妻從海南省海口市的港口上海輪，前往廣西防城港。因為我們上的是貨輪，速度較慢，一萬零三千米的水路，時間需要十二小時。待我們上船時，一輛輛大貨車早已把貨輪裝滿。

一聲長鳴汽笛，貨輪緩緩啟錨出發。貨輪告別七月炎熱的碼頭，告別送別的親屬，駛向蒼茫的大海。

我看了看時間，指針指向六點三十分。海風漸漸吹散暴曬了一天的甲板的熱能，行將落水的太陽也在緩緩熄滅它的光焰，開始伴着海風變得温柔起來。

我和妻在海輪第一層小小休息室熱烈的交談着，任海風柔柔地吹着我的短髮和她飄逸的長髮；聽海浪拍打着船舷發出轟轟的聲響；透過窗口貪看水天相接的蒼茫大海擁抱天空蔚藍。

這時，妻突然驚喊一聲：“海上落日！”只見一輪巨大的紅日開始接近海面，她的光焰把海水染得無比金光燦爛，海水像要燃燒。為了將落日看得更清楚，我們像長了翅膀一樣奔向甲板。

紅日徐徐伸向海水，仿若一團燒紅的鍛鐵在水中“嗤嗤”作響，海水便興奮地沸騰起來。

萬傾海浪像在迎接仰慕已久的朝思暮想的愛人歸來，來擁吻它們的冰涼，照亮它們黑暗的海底世界。

海鷗們也時而翱翔空中時而貼在水面歡呼，它像我醍醐灌頂般的熱血澎湃，像我喜極而泣般熱淚盈眶。

而那圍繞落日的萬丈紅霞，似在隨着湧動的海水裙裾飄飛，神采飛揚。它是在歡送紅日去執行新的使命吧！

紅日在緩慢下沉，她是在依依不捨藍天白雲，依依不捨高山大川河流湖泊。

或許，她更不捨的是那些寸草不生的黃土高坡和沙塵遮天蔽日的沙漠，想用更加柔軟的陽光，醖釀集聚更多的雲蒸霞蔚給它們以雨露，讓它們長出斑斕的雲彩。

或許，她更不捨那些天下蒼生。她想殫盡竭慮燃盡自己的熱能，給他們裸露的肌膚獲得充足的能量，迎着光明向幸福出發！

當我是這樣想着的時候，還剩下一小瓣紅脣般的落日，悠忽一下就全部沉到海里去了，只有滿天紅霞還在繾綣着它們熱情的渴望。

紅日沉入大海後，海面顯出倦怠後的平靜。蒼茫的大海恢復了它的深邃。而貼着海面飛行的海鷗，似乎還在尋覓着落日的蹤跡。

天漸漸暗淡下來，藍緞子一樣的海水開始淹沒在黑夜的襁褓裏。

隨着黑夜漸深，疲倦的`妻已響起了均勻的鼾聲，一任海輪託着她的夢和大海融合。

而我卻久久不能入睡。我看過長江的落日，長江的落日縱然美輪美奐，但她太過渾沌忉怛；我看過八百里洞庭湖的落日，可洞庭湖的落日太過蒼茫淒涼。只有這大海的落日才那樣雄渾博大，那樣宏偉瑰麗，那樣震撼人心。也只有與天比肩的大海才能和紅日珠簾合璧，融為一體。

我還由落日想到了人生。一個人無論身處何方，無論你身處何等高位，無論你是叱吒風雲的一生，還是平波如鏡的一生，是富可敵國的一生，還是粗茶淡飯的一生，短短百年，最後都將如一輪紅日西墜大海，歸於沉寂。所以説，人生何必計較太多，何必在耄耄之年成為孤家寡人一個。

佛説，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磨練了你的心志；感激遺棄你的人，因為他教導了你應自立；感激絆倒你的人，因為他強化了你的能力……

佛的意思是説，一個謙遜的人，一個隱忍的人，一個不計較眼前得失的人，才能終成大器，才能被人尊敬受人擁戴，哪怕百年之後，才能如一輪西沉大海的紅日，被人懷想、眷戀。

我敬仰海上落日，敬仰毀家紓難，襟懷坦白的坦蕩君子。

二、白海之光

除了因公出差，單講出外旅遊，廣西白海市是我唯一去過兩趟的地方。第一次是和朋友去的，覺得這是一處好去處，於是便攜妻去了第二趟。

白海市位於北部灣東北岸。城市不大，市區人口僅五十二萬，三面環海，風光旖旎，氣候宜人。城市綠化覆蓋率達百分之三十四，人均公共面積達六點零九平方米，譽為綠海花城。

這座城市之精緻之潔淨之美麗，讓你仿若置身於仙山瓊閣。白天，你在街上行走，滿眼是花的世界，路旁、花壇、公園、草坪，到處都是鮮豔奪目的奇花異草，綠樹成蔭；藍天白雲，陽光明媚，空氣格外清新，道路阡塵不染。打個比方吧，如果你早晨將皮鞋擦得亮亮的出門，晚上回到賓館，皮鞋一定還是清亮如新。

其實，北海市屬於一馬平川的城市，城市總面積達三千三百三十七平方公里，沒有高山大川，湖叉阻隔，很適於向大城市發展，可是市政府歷屆領導都是走向精品城市發展道路。所以城市別具一格，讓人願和這座城市融為一體，願將思想和靈魂交予這座城市，與之纏綿悱惻、流連忘返。

你要是晚上出去，一定被滿城燈火的海洋以及燈火下散發着氤氲氣息的奇花、綠樹、異草所吸引而驚異。主要街道隔三五百米，就立有一處半圓牌樓彩坊，晶瑩的燈火伴着滿天璀璨的羣星熠熠生輝。陣陣海風攜來八月的涼爽，那花樹草就在徐徐的海風裏快樂生長，在晶瑩的燈火和清新的空氣裏健康拔長，連我們都感覺自己高大了起來。

我們住在臨近大海、臨近著名的北海銀灘的一處賓館。

白天站立窗前，面朝漲潮的大海，奔騰蔚藍的大海波濤洶湧，讓你感覺海浪就在你的腳下，你所在的賓館就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帆船，任它自由自在的飄遊。極目遠眺，陽光下的大海磷波閃閃，蒼蒼茫茫，船帆點點，海天一色。

你要是膽大，就駕駛一艘摩托遊艇到大海遨遊，搏擊海浪。將遊艇駕到看不到人的海的心臟，貪看海的湛藍顏色，領略海的博大心懷，傾聽海的喧囂，和翻飛的海鷗一同翱翔。如果你還浪漫一點，可以叫上一個當地陪遊美女郎，她會在兩人的遊艇世界裏，給你指點大海，讓你傾聽大海，攜你熱愛大海。

漲潮中的白海銀灘，遠遠望去，像極一條延綿無限的潔白的哈達。這條哈達是大海對人類無私的饋贈。銀灘長有二十四公里，退潮後，寬達數公里。前國家主席題詞曰：“天下第一灘”。銀灘面積超過北戴河、青島、大連、廈門海濱浴場沙灘面積總和。以其灘長、沙白、水靜、浪軟無鯊魚而著稱為北海銀灘甲天下及南方的北戴河。

退潮了，你趕快到北海銀灘去拾貝殼撿海螺捉螃蟹，分享大海的賞賜。你可以在銀灘上追逐，嬉戲，享受浪漫的愛情或天真的童趣。你還可以下到淺淺的海水裏游泳，讓那略帶鹹味的清澈湛藍的海水洗卻你的疲勞，輕生你的思想。洗累了，你來到銀灘的一頂傘下，坐着躺着或睡着，任柔軟的沙粒輕輕撫摸你的肌膚，像少年時代母親的撫愛。

夜晚，你可以坐在賓館陽台的躺椅上，看黑夜中的大海，聽大海的聲音，自言自語的和大海對話。你也可以什麼都不想不聽，閉着眼睛，讓自己置身於大海的蒼茫之中，此時此刻，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你和大海融為一體，享受那無邊的黑夜和大海的擁抱。

當你把眼睛睜開的時候，一輪圓月已經升上來了，她將大海映照得朦朦朧朧，但你仍然看得清大海的波光粼粼，看得清綿延的銀白沙灘。

夜晚的北海銀灘，在月色透過一層輕紗般薄霧的映照下，另有一番情致，她顯得更神祕更婀娜多姿。她的銀白和美色讓人忍耐不住想去觸摸。如果把大海比作一位美麗的姑娘，那麼北海銀灘就是她的一條銀色的圍脖，而北海市就是別在姑娘胸前的一枚漂亮的胸章。

我熱愛北海，就像我熱愛我新婚之夜的美麗新娘——眼前的髮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