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文學吧

位置:首頁 > 範文 > 文學

殺年豬抒情散文

文學3.06W

久違的一種感覺,任記憶回放在倒流的時光裏。

殺年豬抒情散文

小時候的冬天,入了臘月,依舊寒風凜冽,白雪覆蓋,彷彿越近春節,越冷得厲害。不過隨着全球氣候的變暖,現在的冬天已然少了很多過去的強悍,添了些許温柔的味道。但我還是更喜歡過去的那個冬天,畢竟那才是北方的真性藽。

殺年豬是北方農村的傳統,每當臘月來臨,家家户户就開始張羅着殺豬,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告訴東鄰西毗:“哪天哪天我家殺豬,帶上家裏人一起來吃肉吧。”既是農村純樸的親和,也捎帶顯擺(東北地方話“炫耀”)的意思。因為那時的日子困難,一年裏別説肉,連吃油都很緊張,所以能殺上一口豬過年,那是何等氣派。當然,殺豬的日子也就變得隆重,像辦事情(紅白喜事)一樣,親戚、朋友、鄰居,甚至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鄰居的鄰居也一起來湊熱鬧,人緣兒好的家庭整個村子的人家都會派出相應人來吃肉,人緣兒臭的就相對差多了,同樣這也是村裏人衡量家庭人品的一個標準。

殺豬的過程很血腥,師傅要前兩天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得預約,此時的他們忙得應接不暇,一般情況下都得排日子,甚至講究一點的人家還要請“高人”掐算掐算日子,查查時晨。殺豬當日,不等太陽出來,主人早已在院門口放上一張大點的方桌,燒上幾張黃紙祭拜土地爺或者打發過路的窮神餓鬼,當然這種活動不能在院子裏舉行,一定要在門口才好讓鄰居們都能注意到,同時這也是殺豬的特定儀式。待天方大亮,七八個幫閒的村漢便一齊動手,把一頭養了一整年的豬捆個結結實實,再合力抬到門外的方桌上。只見殺豬師傅很瀟灑地含一口涼水,對着豬的脖子,“噗”的猛噴過去,然後,一手扳過豬嘴,一手迅速將尖刀插入噴過水的地方,嘴裏還不住地叨唸:“小豬小豬你別怪,豬羊一刀菜。”然後再將刀子使勁地向裏捅去,只見一股殷紅的血順着刀口湧出,流到桌下備好的盆子裏,直到那豬不再嚎叫,不再掙扎為止。

接下來是退毛、開膛、清腸、分割等程序,不用一上午,一頭活蹦亂跳的豬就分成了幾部分,(那時的豬因為平時營養不良而長得個頭有限,能殺到150斤肉已經算是大豬了)。豬頭和內臟(家鄉人稱“燈籠掛”)誇張地吊上樹枝,蹄子擺放在筐裏,兩片白花花的肉攤在案板上,既有展覽的意思,也有師傅顯示手藝的成份。大人們圍着肉品頭論足,伸出手看看膘的肥厚,比較着誰家誰家豬肉的含油量。孩子們則側立一旁,緊張的'期待一個東西,那就是“尿(cui)泡”(豬膀胱),無特殊需要那東西都要扔掉,但每次都會有很淘氣的大人給吹足氣,用線把口系死,遠遠地拋向空地。“去玩吧,一會回來吃肉。”孩子便興奮地衝過去,不管有沒有油,也不管是髒是淨,你來我往踢得好不熱鬧。孩子們的心裏,這樣的日子永遠是快樂的節日。

再看殺豬的師傅已然脱下工作服,盤腿坐到炕頭上,此刻他的工作就是被一羣人伺候着抽煙、喝水,美滋滋地等待開飯。

飯菜也並無特別,一般只有兩個菜,東北的大鍋燉酸菜和燉白菜,條件稍好的人家還可能添個鹹菜或者清燉蘿蔔,但這樣的情況極少。來吃肉的人們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能在桌邊找到空隙,就擠坐一起。只聽“大師傅”(在農村會做大鍋菜的人)一聲吆喝:“酸菜起鍋嘍--”香噴噴的熱氣立刻瀰漫了整間屋子,幫忙的人用大號粗瓷碗盛了滿滿的菜上送上每張桌子,鮮嫩嫩的肉片,綠色的酸菜絲、白菜,都飄着油光的肉湯,再配上醬紫色的血塊和淡黃色的凍豆腐,一下便浸潤了每個人的饞蟲。

氣氛一下被點燃,人們鬧哄哄的吃,大大咧咧的聊。不一會孩子們就拍着鼓起的肚皮,打着響嗝兒,心滿意足的跑出去接着折騰幫助消化。女人們則抹着嘴上的油撤下桌子,三三兩兩的找着屬於自已發揮的位置,絮叨着不變的家長裏短,忙活着手裏的活計。只有男人們最忘形,此刻的他們放鬆地吃着、侃着,一邊看着碗裏的,一邊還想着鍋裏的,把一碗又一碗粗淡的渾酒灌進肚子,時而感歎不鹹不淡日子裏的如意或不如意,時而品評、揣測村裏的某件與自己有關或者無關的事情,直到酒精麻醉了本不利索的嘴。

整個臘月,村子裏都在陸續舉行着殺豬活動,人們從東家吃到西家,又從前街挪到后街,沒有人會在乎人多,也沒有人會在乎吃多吃少。雖然日子不會隨着這樣的舉動而發生根本改變,但不同人家的肉混合在一起,暫時補充了瘦弱一年的腸胃,人們從菜色裏煥發出精神,説話也多了幾分底氣。在別樣的坦誠和快樂裏,期待着新春地到來,自然的其樂融融減輕了物質享受地打擊,日子也在延續富足的憧憬。

標籤:殺年 抒情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