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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情偶記之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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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情偶記》之賞析(戲曲部分)

文/觀鵝會意

閒情偶記之賞析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之一語出自杜甫五言古詩《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之中。鄙人讀書甚少也沒有讀到破書的功夫,所以感覺寫起文章來筆澀難盡。在讀《中國曆代文論選》時,讀到清·李漁《閒情偶記》(戲曲部分),在查看他的生平時,才知道李漁前輩不僅是一位高產多能的作家,還是一位出版家。我珍藏了多年的一套《芥子園畫譜》影印版,才知道此書出自他老人家和其女婿兩人編纂,不由得肅然起敬。

至現在我還記着畫竹子的口訣:“竹竿中長上下短,只須彎節不彎竿;竿竿點節休排比,濃淡陰陽細審觀。”他這一書不知道成就了多少書畫家。

就自己膚淺的文學感悟能力,管中窺豹地學到了他文中不少獨到的見解,他提出結構第一的原則,同時又提出“立頭腦”、“減頭緒”、“密針線”、“戒浮泛”、“忌填塞”等一整套理論,雖然是在闡述戲曲理論,但戲曲文學是文學海洋的一支流,所以和行文之道異曲同工,只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

他在“結構第一”中講到:“至於結構二字,則在引商刻羽之先,拈韻抽毫之始。如造物之賦形,當其精血初凝,胞胎未就,先為制定全形,使點血而具五官百骸之勢。”看來行文之前要運籌帷幄,結構方面的斟酌就像作曲,寫一首歌曲必須在音韻和音調之前就要考慮好曲之情感,樂器在演奏前則要定好它的基調,這如同上天造人一樣,在其精血剛剛凝聚,還未成人形之前,就應該為他設計好一個整體,再經過血肉之增加從而使他具有了一個完整的的形體。亦即造物賦形在前,拈韻抽毫其後。行文一定要胸有成竹,筆下才有竹。因此在寫作中我們一定要注重“立綱行文”這一步驟。

“古人作文一篇,定有一篇之主腦”,“立頭腦”當然就是説行文之中心思想或者行文之主線。他在文中舉了幾個戲劇例子,一本戲中會出現若干個人物,但是他們都屬陪賓,起止為一人而設。圍繞此一人之身,自始至終,離合悲歡,戲中具有無限情由,都根據此人之一人一事,即作傳奇之主腦也。《琵琶記》是寫漢代書生蔡伯喈與趙五娘悲歡離合的故事。《琵琶記》之主腦為蔡伯喈一人,而蔡伯喈一人起止為“重婚牛府”一事,其餘技節皆從此一事而生。二親之遭兇,五娘之盡孝,拐兒之騙財匿書,張大公之疏財仗義,皆由於此。

中心思想是書生髮跡變泰後負心棄妻。對戲迷們一講“白馬解圍”他們就知道是説《西廂記》,因為“白馬解圍”止為張君瑞一人之事,紅娘之勇於作合,鶯鶯之敢於失身,與鄭恆之力爭原配而不得,其餘枝節皆從此一事而生。看老先生之“立頭腦”之説,看來行文不能就知為一人而作,要知其為圍繞一事而作,這樣才能同篇貫通,不會出現一盤散沙或者是“無樑之屋”,作者茫然無緒東拉西扯想到那寫到那,看客看的是無關痛癢囫圇吞棗一頭霧水,所以沒有主腦的文章難以和看客產生共鳴。

老先生在闡述“人惟求舊,物惟求新”時,舉了一個脱窠臼的例子。大家司空見慣的舂米,都是在石器窠臼裏面,如果脱離了司空見慣的這種做法呢?“而文章一道,較之他物,尤加倍焉。戛戛乎陳言務去,求新之謂也。”而寫文章的方法,和其他做事去相比,更要加倍地求新求奇求變。他褒貶沿襲老一套是像老和尚補太碎的袈裟、醫生在配製混合的湯藥。諷刺東拼西湊所謂的“新作品”,東割一段,西抄一段,拼湊在一起還真以為是“集腋成裘”了,可笑之人。

他老人家把編劇比喻成縫衣服,他提出了“密針線”的觀點,何謂針線?鄙人認為就是全篇行文之主線即中心思想,密針線,就是章節段落結構要嚴謹,全篇行文要圍繞一個主題,還要經得起邏輯常識性推理。“湊成之工,全在針線緊密,一節偶疏,全篇之破綻出矣。”結構構思要嚴謹緊湊,如鏈條傳動要一環扣一環的情節,一段連一段的意境,切不能出現斷簡遺編斷管殘瀋之缺憾。“頓前者,欲其照應;顧後者,便於埋伏。”這句話説得妙在一個瞻前顧後,瞻前要“照應”,顧後重“埋伏”,文章之美妙處就在於有伏筆,這就像看相聲,要想吸引住觀眾重要的是有“包袱”,當然“包袱”大小,抖的是不是時候,那就看寫家的經驗了。

要想讓看客感覺你文章看的有滋有味,平鋪直敍情節平淡自然很難有吸引力,必須在構思結構佈置上有新奇,要像一條栽着跟頭的山路,一會兒在山疙樑樑上,一會兒一頭栽下了樑,一會兒又費力地爬上了另一個山樑,就像故意耍笑坐在騾馱驕上的新媳婦似的.。文中有波折有懸念但不可叢生,在不斷解開前面“埋伏”的同時,又不斷的鋪設新的“包袱”,使觀眾始終跟着文章情節走,讓看客用自己的生活閲歷,在故事情節中去觸景生情,或喜或悲地選擇舒暢着自己的心情。

老人家談到“審虛實”一節,是這麼言簡意賅論述的,“傳奇所用之事,或古或今,有虛有實,隨人拈取。”行文難免要引經據典,“實者,就事敷陳,不假造作,有根有據之謂也;虛者,空中樓閣,隨意構成,無影無形之謂也。”

他所説的“實”就是指有歷史記載客觀世界中存在的實象,實事,實境;他所説的“虛”是比喻脱離實際的理論或虛構的事物。看來他老人家對於歷史劇的“虛構”的態度是謹慎的。他主張忠於歷史真實,想虛構也必須在真實的基礎上進行藝術虛構。要虛構一篇文章就徹徹底底去虛構,所用人之姓名亦可以憑空捏造,要虛則虛到底。文中若用往事引題,不僅要事實還要古人之名實,不得虛捏文中姓名。

笠翁在論述“忌填塞”時,他是一針見血:“忌填塞:填塞之病有三:多引古事,疊用人名,直書成句。其所以致病之由亦有三:借典核以明博雅,假脂粉以見風姿,取現成以免思索。”看來他是反對這三種做法的。行文要有自己高尚的見解和精闢的世界觀,全文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境界,不能引經據典太甚,古人名字連篇,讓看客讀起來就像看點鬼簿,邯鄲學步鸚鵡學舌之人,終究也成不了大氣候。

在“語求肖似”一章論述中,笠翁開門見山抒了己見:“文字之最豪宕,最風雅,作之最健入脾胃者,莫過填詞一種。”他風趣地總結了自己一生的經驗之説:他通過豪宕風雅之寫作,使自己體健胃好,是寫作使自己慢慢進入了虛懷若谷的境界,忘卻了自己不幸的家世,忘卻了自己懷才不遇的經歷,忘卻了憤世嫉俗的牢騷。我的才和他們是多麼的肖似呀,但是我怎麼這麼生不逢時背運呀。

且嘗僭作“我欲做官,則頃刻之間便臻榮貴;我欲致仕,則轉盼之際又入山林;我欲作人間才子,即為杜甫、李白之後身;我欲娶絕代佳人,即作王嬙、西施之元配;我欲成仙作佛,則西天蓬島即在硯池筆架之前;我欲盡孝輸忠,則君治親年,可躋堯、舜、彭籛之上。”在自我虛幻的情景中,自己可以我要做官;我要做名仕;我要與杜甫、李白比才;我要娶絕代佳人王嬙、西施做元配夫妻;我要成仙作佛;我欲盡孝輸忠。想怎麼肖似就怎麼肖似,想怎麼想就怎麼去想,文中馳懷夢往神遊何需設身處地呢?看來行文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作者在結束尾句中還是説出了行文不可照貓畫虎,不要和別人有雷同的地方,看客看拾人牙慧的作品就有沉渣浮泛的感覺。

“全本收場,名為‘大收煞’。此折之難,在無包括之痕,而有團圓之趣。”全劇的矛盾衝突經過*階段的轉折後,到結局便得以解決,在他看來,結局的出現不是“無因而至,突如其來”,而是全劇矛盾衝突與人物性格發展的必然結果,他不喜歡“骨肉團圓,不過歡笑一場,以此收鑼罷鼓,有何趣味?”

到底他追求的“大收煞”是個什麼效果呢?他追求的是在山窮水盡之時,突然波瀾湧出;他追求的是在山窮水盡之時,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者先擔憂人物時乖命蹇而牽腸掛肚,後石破天驚又破涕為笑;或者先因人物情節而疑慮重重,後時來運轉絲絲入扣而欣喜若狂。

“大收煞”就要喜、怒、憂、思、悲、恐、驚具到,要讓看客從頭至尾難以預料,結局讓看客想的越遠越好,讓看客有“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之感。後又舉了判學子考試卷的例子,鋪開試卷一看,行文字字珠璣奇句奪目,使閲卷之人觸目驚心拍案叫絕,手不釋卷。看來行文之“大收煞”,不論文章情節多麼曲折起伏跌宕,結尾不能引起看客的共鳴還是失敗之作。

標籤:偶記 賞析 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