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詩賞析

詩：陰坡

我期待你的笑臉

如果你能轉向我

我是大山的一個背面

是屬於你的一個相反的感覺

我懷裏凝結着潮濕、冰冷、和常年低温的風

捧着低矮的草，發育遲緩的樹

還不到深秋就萎縮的不成熟的青果

陰沉的情緒，幽暗的色彩

你會感到不快和失望

我只會在三夏給你一點温柔，清靜和避暑

當在沒有雪和霜的時日

一年的四個季節裏

渴望有九個月的喧鬧，温暖

象你的偏愛一樣，讓我

穿上青春時裝，掛上愛情成熟豐滿的果子

讓小鳥、蝴蝶旋在我的身旁

你，也會讚美我的繽紛和盈實的心

有和陽坡一樣的富裕

會獻給温暖的季節

如果你能正視我

我有關於美和你的歌

——選自《姚學禮海外詩選》第113頁

賞析：

散文：寫在山的背面

為什麼總是最後見到陽光的影子？

為什麼總是最先失去陽光的媚眼？

為什麼總是留不住那水靈靈的雨姑娘？

為什麼總是最先披上寒冷的冬裝？

為什麼大山總是要生出這陰冷的一面？

為什麼有陽坡時總是有陰坡的出現？

為什麼滿懷希望卻總是與失望相伴？

為什麼陰坡企盼甜蜜總卻是缺少笑臉？

為什麼曾經熾熱的胸膛總是凝結着潮濕、冰冷和絕望？

為什麼已是仲春別處已是山花爛漫而陰坡小草還不能發芽？

為什麼不到深秋就萎縮了那不成熟的青果？

為什麼總是有陰沉的情緒、幽暗的色彩盤桓？

為什麼迎來的目光總是失望和不愉快？

為什麼總是在三夏才想起我的一點温柔、清靜、能消熱避暑？

為什麼我這一點點温柔你也要選在沒有雪和霜的時日？

為什麼一年四季中就不能有九個月的喧鬧、温暖和青翠碧綠？

為什麼就不能象偏愛陽坡那樣給我更多的陽光？

┅┅┅

山的背面陰坡，也有希冀、嚮往和夢幻，只是那四季沒有陽光照射的'地方，又有什麼可以生長呢？大樹是不可能紮根的，鮮花也受不了陰冷和潮濕，就連那最不擇地的小草也難以發芽，即使生長，也是矮小，萎縮，讓人了無生意。常年陰冷潮濕貧瘠就連那最活躍的思想也停止了繁衍，撲面而來的只有那凌烈的北風，蔑視的目光，陡峭的山坡是連銀粧素裹的白雪也留不住啊！

山坳裏也有那麼一點點陽光，可這山的背面陰坡，什麼時候有温暖光顧呢？是山的陽面獨享了熾熱的陽光，作為陽面的支撐，山的背面就默默地忍受着終年的陰冷、潮濕、孤寂。

已是人間四月天，桃花落盡楊柳青。山的背面呢？山的背面還是冰冷、淒涼、荒漠，一片死寂。

希冀、夢想，愛戀，陰坡分明是做了一個春的夢，夏的夢，秋的夢，夢見了太陽、鮮花和鳥雀在自己那寬闊的胸前歡唱，它的臉也露出了罕見慘白的笑容。

“如果你能正視我，我有關於美和你的歌”，這樣坦然的心聲又有誰能聽得懂呢？

山谷間的山泉在唱歌，小草青翠碧綠，一個個是那麼精神，溪邊的山花綻着笑臉，陰坡無盡的相思就轉向陽光燦爛的山那一邊。山的背面就定格了相思，定睛、定情般地注視着小草山花的笑靨，恆久地思念卻無法走近那怕是一步，也許有那麼一朵叫蘭花花吧，就那樣翠然燦然地笑着，似乎無意識地看了山的背面一眼，似乎被山的沉默堅韌打動了什麼，山的背面分明有些感觸了，卻一步也邁不開，任北風呼嘯着，任陰冷眼光蔑視着，任該擔的和不該擔的重負擔在肩上，只是陰坡不會哭泣，也不願哭泣，讓無盡相思的絲線一點點地纏繞着冷俊的面龐，眼睜睜地任山泉從身邊流過，任矯健雄鷹從身邊飛過，任俏俏山花在山谷綻放，山的背面愈加沉默了。於是，山的背面變得更加冷峻了，也更加堅強了。

逃向山陰，逃向記憶，卻總逃不開宿命糾葛。

惟有放棄，惟有沉默，惟有執着，惟有抗爭，惟有屹立。用自己愛的犧牲贏得自己生命的尊嚴。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陰坡與陽光與小草與山花就那樣遙遙相望。

放羊的老爺爺走過來了，笑着對放羊娃説，山的背面也戀愛了，你看，他相思的頭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