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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原文及賞析(集錦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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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1

原文

古意原文及賞析(集錦6篇)

君為女蘿草,妾作菟絲花。

輕條不自引,為逐春風斜。

百丈託遠鬆,纏綿成一家。

誰言會面易,各在青山崖。

女蘿發馨香,菟絲斷人腸。

枝枝相糾結,葉葉競飄揚。

生子不知根,因誰共芬芳。

中巢雙翡翠,上宿紫鴛鴦。

若識二草心,海潮亦可量。

賞析

這是一首怨婦詩。李太白乃浪漫主義豪放派詩人。很多作品均狂放不羈,如“飛流直下三千尺”、“黃河之水天上來”等等。細膩的描寫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作品不是太多。

“君為女蘿草,妾作冤絲花”。古人常以“菟絲”、“女蘿”比喻新婚夫婦,優美貼切,因而傳誦千古。冤絲花為曼生植物,柔弱,莖細長略帶黃色,常常纏繞在其他植物之上;女蘿草為地衣類植物,有很多細枝。詩人以“菟絲花”比作妻妾,又以「女蘿草」比喻夫君,意謂新婚以後,妻妾希望依附夫君,讓彼此關係纏綿繾倦、永結同心。即所謂“百丈託遠鬆,纏綿成一家”。

“女蘿發馨香,菟絲斷人腸。枝枝相糾結,葉葉競飄揚”。大意可能是説,夫君在外春風得意、如魚得水,而妻妾卻在家裏憂心匆匆、痛斷肝腸。

“生子不知根,因誰共芬芳。中巢雙翡翠,上宿紫鴛鴦”。我只想用一個字來理解——怨。過去,男主外、女主內。妻妾在家除了相夫教子外,別無旁務,因而想入非非。我的歸宿在哪裏?夫君該不會在外面與別的.女子“共芬芳”、做“鴛鴦”吧?

“若識二草心,海潮亦可量”。妻妾向夫君表明態度:夫君啊!假如為妾的有二心的話,那麼海水也可以用鬥來量了。大約相當於今天的“海枯石爛不變心”吧!

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2

原文:

盧家少婦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

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

誰知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

譯文

盧家年輕的主婦,居住在以鬱金香浸灑和泥塗壁的華美的屋宇之內,海燕飛來,成對成雙地棲息於華麗的屋樑之上。九月裏,寒風過後,在急切的搗衣聲中,樹葉紛紛下落,丈夫遠征遼陽已逾十載,令人思念。白狼河北的遼陽地區音信全部被阻斷,幽居在長安城南的少婦感到秋日裏的夜晚特別漫長。她哀歎:我到底是為哪一位思而不得見的人滿含哀愁啊?為何還讓那明亮的月光照在幃帳之上?

註釋

⑴獨不見:樂府《雜曲歌辭》舊題。《樂府解題》:“獨不見,傷思而不見也。”

⑵盧家少婦:泛指少婦。鬱金堂:以鬱金香料塗抹的堂屋。堂,一作“香”。樑朝蕭衍《河中之水歌》:“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侯。盧家蘭室桂為樑,中有鬱金蘇合香。”

⑶海燕:又名越燕,燕的一種。因產於南方濱海地區(古百越之地),故名。玳瑁(dài mào):海生龜類,甲呈黃褐色相間花紋,古人用為裝飾品。

⑷寒砧(zhēn):指搗衣聲。砧,搗衣用的墊石。古代婦女縫製衣服前,先要將衣料搗過。為趕製寒衣婦女每於秋夜搗衣,故古詩常以搗衣聲寄思婦念遠之情。木葉:樹葉。

⑸遼陽:遼河以北,泛指遼東地區。

⑹白狼河:今遼寧省境內之大淩河。音:一作“軍”。

⑺丹鳳城:此指長安。相傳秦穆公女兒弄玉,引來鳳凰,故稱咸陽為丹鳳城。後以鳳城稱京城。唐時長安宮廷在城北,住宅在城南。

⑻誰為:即“為誰”。為,一作“謂”。

⑼教(jiāo):使。流黃:黃紫色相間的絲織品,此指帷帳,一説指衣裳。更教:一作“使妾”。照:一作“對”。

賞析:

古意:託古以詠今的`擬古之作。詩題一作《古意呈喬補闕知之》;又作《獨不見》,是樂府《雜曲歌辭》舊題。《樂府解題》説:“傷思而不得見也。”內容多寫離別及閨情怨思。

這首七言律詩《古意》,為沈佺期的代表作之一,被歷代詩評家認為是温麗、高古之佳篇。詩寫的是一位少婦思念久戍邊塞未歸的丈夫,主題傳絕,但沈佺期這首詩卻寫得情致婉轉,色彩富麗,音韻和諧,具有不朽的藝術魅力。

首聯“盧家少婦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敍述簡練,比興自然。盧家少婦,名莫愁,是南朝民歌《河中之水歌》裏的人物,後用作少婦的代稱。起句借用《河中之水歌》的意境,言簡意賅、精妙入微地介紹了思婦的身世和處境。她的家庭環境華麗温馨,她的生活卻冷落悽清。“海燕雙棲玳瑁梁”,一句反襯,興起了全篇無限綿綿的愁思。她寂然獨居空閨,哪裏比得上相親相愛雙棲於樑上的燕子呢?

頷聯“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戰憶遼陽”繪景抒情,情景相生。深秋九月正是趕製征衣的季節,這此起彼伏之搗衣的秋聲,聲聲撩人心緒。那陣陣飄落的樹葉,更使人觸目傷懷,平添蕭瑟之感。詩沒有直説砧聲“催人淚下”,卻説“催木葉”,於無理處見妙,於曲折中見奇。樹木無心而為之“催”,人何以堪?意在言外,含蓄婉轉,砧聲本也無所謂寒暖的,加以“寒”字,就增強了詩句的感*彩,鮮明地表現了思婦的心境。她由趕製征衣的杵聲聯想到徵人——自己的丈夫,“十年征戍憶遼陽”,自然地揭示出全詩的旨意。

頸聯“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分承上句,進一步闡發題旨。正如吳喬在《圍爐詩話》中所説的:“‘白狼河北音書斷’,足上文征戍之意,‘丹鳳城南秋夜長’足上文‘憶遼陽’之意”。十年征戍,時間夠長了,再加之音訊斷絕,生死難以預料。俗話説:“能隔千里遠,不隔一層板。”只要有封書信來,知道丈夫尚活着,她就還有盼頭。可是“音書斷”,從深沉的歎息中所表露的就不止是一般的懷遠盼歸的愁思了。她為丈夫的安危焦慮,甚至夾雜有不祥的猜想。音信斷絕,又置於這漫漫秋夜、陣陣砧聲之中,正可謂“憶遼陽”愁斷腸了。

尾聯“誰為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吳喬分析説是“完上文寄衣之意”。這似乎有點“怨天尤人”的意味。她苦苦地思念着丈夫,非但見不到丈夫的面,而且連個信也沒有。“誰為”二字用得十分貼切,表明思婦好象有點“嗔怪”自己“多情”的意味。她企圖自寬,卻愈益加深思念之切。在這漫漫長夜,老天又偏讓那團欒明月來照這預製征衣的“流黃”。徵人無消息,征衣何處寄?詩句怨而不怒,意境清幽柔和。因而前人評説:“‘盧家少婦’首尾温麗。”

這首《古意》雖是一首完整的七律,但受樂府影響很深。《讀雪山房唐詩序例》説:“七言律詩出於樂府,故以沈雲卿《龍池》《古意》冠篇。”胡應麟更是認為:“‘盧家少婦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誰為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同樂府語也。”又稱讚説“起句千古驪珠”,但也批評説“結語幾成蛇足”。為什麼説它近樂府呢?大概是有寬對、流水對,正如《圍爐詩話》所指出的:“八句鈎鏁連環,不用起承轉合一定之法者也。”

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3

淨掃黃金階,飛霜皎如雪。

下簾彈箜篌,不忍見秋月。

譯文

從空中流瀉而下的月光,皎潔如霜雪,將堆滿金黃落葉的台階映照得異常光亮,好象經人清掃過一樣。

閨人卻放下窗簾去彈箜篌,這是因為她不忍 再看到這美好秋月的.緣故。

註釋

飛霜:降霜。

皎:白而亮。

箜篌:中國古代傳統彈絃樂器。

崔國輔

崔國輔,唐代詩人。吳郡(今蘇州)人,一説山陰(今浙江紹興)人。開元十四年(726)登進士第,歷官山陰尉、許昌令、集賢院直學士、禮部員外郎等職。天寶十一載(752),因受王鉷案牽連被貶為竟陵司馬。與陸鴻漸交往,品茶評水,一時傳為佳話。事蹟散見《新唐書·藝文志四》、《唐詩紀事》卷一五、《唐才子傳》卷二。國輔詩以五絕著稱,深得南朝樂府民歌遺意。殷璠《河嶽英靈集》雲:“國輔詩婉孌清楚,深宜諷味。樂府數章,古人不及也。”原集至宋代已佚。

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4

古意

男兒事長征,少小幽燕客。

賭勝馬蹄下,由來輕七尺。

殺人莫敢前,須如蝟毛磔。

黃雲隴底白雲飛,未得報恩不得歸。

遼東小婦年十五,慣彈琵琶解歌舞。

今為羌笛出塞聲,使我三軍淚如雨。

古詩簡介

《古意》由李頎創作。這首詩的題目叫“古意”,表明是一首擬古詩。首六句寫戍邊豪俠的風流瀟灑,勇猛剛烈。後六句寫見得白雲,聞得羌笛,頓覺故鄉渺遠,不免懷思落淚。離別之情,征戰之苦,躍然紙上。語言含蓄頓挫,血脈豁然貫通,跌宕起伏,情韻並茂。

翻譯/譯文

好男兒遠去從軍戍邊,他們從小就遊歷幽燕。

個個愛在疆場上逞能,為取勝不把生命依戀。

廝殺時頑敵不敢上前,鬍鬚象蝟毛直豎滿面。

隴山黃雲籠罩白雲紛飛,不曾立過戰功怎想回歸?

有個遼東少婦妙齡十五,一向善彈琵琶又善歌舞。

她用羌笛吹奏出塞歌曲,吹得三軍將士淚揮如雨。

註釋

古意:擬古詩,託古喻今之作。

事長征:從軍遠征。

幽燕:今河北、遼寧一帶。古代幽燕地區遊俠之風盛行。

賭勝:較量勝負。馬蹄下:即馳騁疆場之意。

“由來”句:好男兒向來就輕視性命。七尺,七尺之軀。古時尺短,七尺相當於一般成人的高度。

“殺人”句:殺人而對方不敢上前交手,即所向無敵之意。

“須如”句:鬍鬚好像刺蝟的毛一樣紛紛張開,形容威武兇猛。磔(zhé):紛張。

黃雲:指戰場上升騰飛揚的塵土。隴:泛指山地。

小婦:少婦。

解歌舞:擅長歌舞。解:懂得、通曉。羌笛:羌族人所吹的笛子。羌:古代西北地區少數民族。

賞析/鑑賞

這首詩是一首擬古詩。開始六句,用五律將一個在邊疆從軍的男兒描寫得神形兼具,栩栩如生,浮現在讀者眼前。第一句“男兒”兩字先給讀者一個大丈夫的印象。第二句“少小幽燕客”,交代從事長征的男兒是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幽燕之地的人,為下面描寫他的剛勇獷悍作鋪墊。這兩句統領以下四句。他在馬蹄之下與夥伴們打賭,向來就不把七尺之軀看得太重,因此一上戰場就奮勇殺敵,以致敵人不敢向前。

“賭勝馬蹄下,由來輕七尺,殺人莫敢前”,這三句把男兒的氣概表現得淋漓盡致。接下來抓住鬍鬚這一細部特徵來描繪主人公的儀表。“須如蝟毛磔”五字,説明須又短、又多、又硬。表現出他英猛剛烈的氣概和殺敵時鬚髯怒張的神態,簡潔、鮮明而有力地刻畫出了這一從軍塞上的男兒的形象。這裏詩人採用簡短的五言句和短促紮實的入聲韻,加強了詩歌的藝術效果。

“黃雲隴底白雲飛”,這是詩的主人公身處的情景。遼闊的原野,昏黃的雲天,將主人公更襯托得勇戰豪放。“未得報恩不得歸”七個字一方面表現好男兒志在報國,因為還沒有報答國恩,所以也就堅決不回故鄉。另一方面,也説明遠征邊塞的男兒其實也有思鄉的柔情。這兩個“得”字,都發自男兒內心,連用在一句之中,更顯出他斬釘截鐵的決心,同時又與上句的連用兩個“雲”字相互映帶。前六句節奏短促,寫這兩句時,景中含有情韻,因此詩人在這裏改用了七言句,又換了平聲韻中調門低、尾聲飄的五微韻。但由於第八句中意旨還是堅決的,所以插用兩個入聲的“得”字,使悠揚之中,還有堅定果斷的勁道。

接下去,出乎意外地出現了一個年僅十五的“遼東小婦”,人們從她的妙齡和“慣彈琵琶能歌舞”,可以聯想其風韻。隨着“遼東小婦”的出場,又給人們帶來了動人的'“羌笛出塞聲”。前十句,有人物,有佈景,有色彩,而沒有聲音:“今為羌笛出塞聲”這一句,“羌笛”是邊疆上的樂器,“出塞”又是邊疆上的樂調,遼東的少婦用邊塞樂器吹出邊塞之樂,這笛聲是那樣的哀怨、悲涼,勾起徵人思鄉的無限情思,以致“使我三軍淚如雨”了。這裏詩人原本要寫這一個少年男兒的落淚,但詩人不從正面寫這個男兒的落淚,而寫三軍將士落淚,非但落,而且淚如雨下。在這樣人人都受感動的情況之下,這一男兒自不在例外,這就不用明點了。這種烘雲托月的手法,含蓄而精煉。此外這四句採用了上聲的七麑韻,“五”、“舞”、“雨”三個字,收音都是向下咽的,因而收到了情韻並茂的藝術效果。

全詩十二句,奔騰頓挫而又飄逸含蓄。首起六句,一氣貫注,到“須如蝟毛磔”一句頓住,“黃雲隴底白雲飛”一句忽然飄宕開去,“未得報恩不得歸”一句,又是一個頓挫。接着,忽現遼東小婦,“今為羌笛出塞聲”一句用“今”字點醒,“羌笛”、“出塞”又與上文的“幽燕”、“遼東”呼應。最後用“使我三軍淚如雨”將首句的少年男兒包涵在內,全詩血脈豁然貫通。

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5

原文: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

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百丈遊絲爭繞樹,一羣嬌鳥共啼花。

啼花戲蝶千門側,碧樹銀台萬種色。

複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

樑家畫閣天中起,漢帝金莖雲外直。

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相識。

借問吹1~1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比目鴛鴦真可羨,雙去雙來君不見。

生憎帳額繡孤鸞,好取門簾帖雙燕。

雙燕雙飛繞畫樑,羅緯翠被鬱金香。

片片行雲著蟬鬢,纖纖初月上鴉黃。

鴉黃粉白車中出,含嬌含態情非一。

妖童寶馬鐵連錢,娼婦盤龍金屈膝。

御史府中烏夜啼,廷尉門前雀欲棲。

隱隱朱城臨玉道,遙遙翠幰沒金堤。

挾彈飛鷹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橋西。

俱邀俠客芙蓉劍,共宿娼家桃李蹊。

娼家日暮紫羅裙,清歌一囀口氛氲。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騎似雲。

南陌北堂連北里,五劇三條控三市。

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氣紅塵暗天起。

漢代金吾千騎來,翡翠屠蘇鸚鵡杯。

羅襦寶帶為君解,燕歌趙舞為君開。

別有豪華稱將相,轉日回天不相讓。

意氣由來排灌夫,專權判不容蕭相。

專權意氣本豪雄,青虯紫燕坐春風。

自言歌舞長千載,自謂驕奢凌五公。

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

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唯見青松在。

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牀書。

獨有南山桂花發,飛來飛去襲人裾。

譯文

長安的大道連着各種小街小巷,水牛和白馬,香木車子在街上來來往往。王公貴族的車子縱橫在貴族家外,絡繹不絕。有雕着龍的華美車蓋,車蓋上的鳳嘴掛着流蘇的車子從早到晚穿行於長安。飄搖着的蟲絲有百尺長,都繞在樹上,一羣嬌小的鳥兒朝着花啼叫。成羣的蜂蝶飛在宮門兩側,綠色的樹,銀色的台子,在陽光下映出許多顏色。府第的閣道、交窗上刻着合歡花的圖案,兩座望樓連着的房脊的雙闕上像金鳳垂翅。樑家的畫閣高大入天,漢武帝建的銅柱高聳觸雲。樓閣上的仕女與別人相對望而不知對方是誰,路上相逢又會知曉對方?問她們可曾*,她們答説曾經學習舞蹈度過花樣年華。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廝守在一起,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廝守在一起,願做凡人不羨慕神仙。比目和鴛鴦真是值得羨慕,只是君看不見他們成雙結對。最恨帳前繡着孤鸞,願將門簾貼上雙飛的繞着花木樑的燕,帷幔和翠色的羽被被撒上鬱金香料。鬢髮如浮動的輕雲,把它梳成蟬翼般的式樣,在額頭塗上嫩黃色新月狀的圖形。一個個額頭塗着嫩黃色新月狀圖形、脣紅齒白的美女隨車出遊,她們千嬌百媚,風情萬種。輕浮子弟騎着白底青點的馬,盤龍紋的鉸鏈圈着車裏坐着歌女。不久御史府前靜得可以聽到烏鴉的叫聲,廷尉府門前的樹上有雀鳥想休息。車上隱約可以看到府第旁的豪華道路,車上的帷幕隱沒了遠處堅固河堤。有人在杜陵北打獵,有人在渭橋的西邊刺殺官吏,後來帶着寶劍的刺客都被吸引入住*,和妓女共宿。娼客日夜想着妓女,她們婉轉的歌聲和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充溢着房間。娼客每晚都和漂亮如月的妓女行樂,到早晨騎着馬像行雲。娼客腳下的路連着*,長安街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與市場相連接。孱弱的翠柳、槐枝垂在地上,車馬雜沓的熱鬧聲音也在夜晚響起了。禁軍的騎隊來了,他們在*飲酒。妓女美麗的衣裳為他們而解開,舞蹈也為他們而跳起。顯貴的人做起將相,左右在皇帝身邊而不相讓。權貴將相容不下賢臣,處處排擠他們。專權的人自以為是英雄豪傑,騎着馬得意洋洋。妓女認為自己的舞蹈之技優於千古,梟雄認為自己的富貴超過五公。世間的事必定會有大改變,昔日的豪華府第,只見幾棵青松。漢代揚雄,仕途失意後,甘於寂寞,年年歲歲潛心著書,終於以文章名世。只有悽靜的南山一些桂花在紛飛,點點打在人的衣上。

註釋

古意:“古意”是六朝以來詩歌中常見的標題,表示這是擬古之作。

狹斜:指小巷。

七香車:用多種香木製成的華美小車。

玉輦:本指皇帝所乘的車,這裏泛指一般豪門貴族的車。

主第:公主府第。第,房屋。帝王賜給臣下房屋有甲乙次第,故房屋稱“第”。

絡繹:往來不絕,前後相接。

侯家:封建王侯之家。

龍銜寶蓋:車上張着華美的傘狀車蓋,支柱上端雕作龍形,如銜車蓋於口。寶蓋,即華蓋。古時車上張有圓形傘蓋,用以遮陽避雨。

鳳吐流蘇:車蓋上的立鳳嘴端掛着流蘇。流蘇,以五彩羽毛或絲線製成的穗子。

遊絲:春天蟲類所吐的飄揚於空中的絲。

千門:指宮門。

複道:又稱閣道,宮苑中用木材架設在空中的通道。

交窗:有花格圖案的木窗。

合歡:馬纓花,又稱夜合花。這裏指複道、交窗上的合歡花形圖案。

闕:宮門前的望樓。

甍:屋脊。

垂鳳翼:雙闕上飾有金鳳,作垂翅狀。

樑家:指東漢外戚樑冀家。樑冀為漢順帝樑皇后兄,以豪奢著名,曾在洛陽大興土木,建造第宅。

金莖:銅柱。漢武帝劉徹於建章宮內立銅柱,高二十丈,上置銅盤,名仙人掌,以承露水。

“樓前”兩句:寫士女如雲,難以辨識。詎:同“豈”。

向紫煙:指飛入天空。紫煙,指雲氣。

比目:魚名。古人用比目魚、鴛鴦鳥比喻男女相伴相愛。

生憎:最恨。

帳額:帳子前的橫幅。

孤鸞:象徵獨居。鸞,傳説中鳳凰一類的神鳥。

好取:願將。

雙燕:象徵自由幸福的愛情。

翠被:翡翠顏色的被子,或指以翡翠鳥羽毛為飾的被子。

鬱金香:這裏指一種名貴的香料,傳説產自大秦國(中國古代對羅馬帝國的稱呼)。這裏是指羅帳和被子都用鬱金香薰過。

行雲:形容髮型蓬鬆美麗。

蟬鬢:古代婦女的一種髮式,類似蟬翼的式樣。

初月上鴉黃:額上用黃色塗成彎彎的月牙形,是當時女性面部化粧的一種樣式。鴉黃,嫩黃色。

妖童:泛指浮華輕薄子弟。

鐵連錢:指馬的毛色青而斑駁,有連環的錢狀花紋。

娼婦:這裏指上文所説的“鴉黃粉白”的豪貴之家的`歌兒舞女。

盤龍:釵名。此指金屈膝上的雕紋。

屈膝:鉸鏈。用於屏風、窗、門、櫥櫃等物,這裏是指車門上的鉸鏈。

“御史”兩句:寫權貴驕縱恣肆,御史、廷尉都無權約束他們。御史:官名,司彈劾。烏夜啼:與下句“雀欲棲”均暗示執法官門庭冷落。廷尉:官名,掌刑法。

朱城:宮城。

玉道:指修築得講究漂亮的道路。

翠幰:婦女車上鑲有翡翠的帷幕。

金堤:堅固的河堤。

挾彈飛鷹:指打獵的場面。

杜陵:在長安東南,漢宣帝陵墓所在地。

探丸借客:指行俠殺吏,助人報仇等蔑視法律的行為。借客,指助人。

渭橋:在長安西北,秦始皇時所建,橫跨渭水,故名。

芙蓉劍:古劍名,春秋時越國所鑄。這裏泛指寶劍。

娼家:妓女。

桃李蹊:指娼家的住處。此借用,一則桃李可喻美色,二則暗示這裏是吸引遊客紛至沓來的地方。蹊,小徑。

囀:宛轉歌唱。

氛氲:香氣濃郁。

北堂:指娼家。

人如月:形容妓女的美貌。

南陌:指門外。

騎似雲:形容騎馬的來客雲集。

北里:即唐代長安平康里,是妓女聚居之處,因在城北,故稱北里。

五劇:交錯的路。三條,通達的道路。控,引,連接。三市,許多市場。“五劇”、三條”、“三市”都是用前人成語,其中數字均非實指。

佳氣紅塵:指車馬雜沓的熱鬧景象。

金吾:即執金吾,漢代禁衞軍官銜。唐代設左、右金吾衞,有金吾大將軍。此泛指禁軍軍官。

屠蘇:美酒名。鸚鵡杯,即海螺盞,用南洋出產的一種狀如鸚鵡的海螺加工製成的酒杯。

羅襦:絲綢短衣。

燕趙歌舞:戰國時燕、趙二國以“多佳人”著稱,歌舞最盛。此借指美妙的歌舞。

轉日回天:極言權勢之大,可以左右皇帝的意志。“天”喻皇帝。

灌夫:字仲孺,漢武帝時期的一位將軍,勇猛任俠,好使酒罵座,交結魏其侯竇嬰,與丞相武安侯田蚡不和,終被田蚡陷害,誅族見《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

蕭相:指蕭望之,字長倩,漢宣帝朝為御史大夫、太子太傅。漢元帝即位,輔政,官至前將軍,他曾自謂“備位將相”。後被排擠,飲鴆自盡。

青虯、紫燕:均指好馬。虯:本指無角龍,這裏借指良馬。紫燕:駿馬名。

坐春風:在春風中騎馬飛馳,極其得意。

凌:超過。

五公:張湯、杜周、蕭望之、馮奉世、史丹。皆漢代著名權貴。

節物風光:指節令、時序。

桑田碧海:即滄海桑田。喻指世事變化很大。

金階白玉堂:形容豪華宅第。

揚子:漢代揚雄,字子云,在長安時仕宦不得意,曾閉門著《太玄》、《法言》。

一牀書:指以詩書自娛的隱居生活。言避世隱居之意。

裾:衣襟。

賞析:

這首詩託“古意”,實抒今情。它的題材、用語與蕭綱的《烏棲曲》等齊樑宮體詩非常接近,但思想感情卻大不相同。它的詞采雖然富麗華贍,但終不傷於浮豔。詩的寫法近似漢賦,對描寫對象極力鋪陳瀉染,並且略帶“勸百諷一”之意。《唐詩鏡》中説:“端麗不乏風華,當在駱賓王《帝京篇》上。”《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引周敬語:“通篇格局雄遠,句法奇古,一結更繞神韻。蓋當武后朝,驕奢,風化敗壞極矣。照鄰是詩一篇刺體,曲折盡情,轉誦間令人起懲時痛世之想。” 《批點唐音》中説:“此片鋪敍長安帝都繁華,宮室之美,人物之盛,極於將相而止,然而盛衰相代,唯子云安貧樂道,乃久垂令名耳。但詞語浮豔,骨力較輕,所以為初唐之音也。”聞一多先生將《長安古意》稱為“宮體詩的自贖”。

全詩可分為四個部分。

第一部分(從“長安大道連狹斜”到“娼婦盤龍金屈膝”)鋪陳長安豪門貴族爭競豪奢、追逐享樂的生活。首句就極有氣勢地展開大長安的平面圖,四通八達的大道與密如蛛網的小巷交織着。次句即入街景,那是無數的香車寶馬,川流不息。這樣簡勁地總提綱領,以後則灑開筆墨,恣肆汪洋地加以描寫:玉輦縱橫、金鞭絡繹、龍銜寶蓋、鳳吐流蘇……如文漪落霞,舒捲絢爛。這些執“金鞭”、乘“玉輦”,車飾華貴,出入於公主第宅、王侯之家的,都不是等閒人物。“縱橫”可見其人數之多,“絡繹”不絕,那追歡逐樂的生活節奏是旋風般疾速的。這種景象從“朝日”初升到“晚霞”將合,沒有一刻停止過。在長安,不但人是忙碌的,連景物也繁富而熱鬧:寫“遊絲”是“百尺”,寫“嬌鳥”則成羣,“爭”字“共”字,俱顯鬧市之鬧意。寫景俱有陪襯之功用。以下寫長安的建築,而由“花”帶出蜂蝶,乘蜂蝶遊蹤帶出常人無由見到的宮禁景物,筆致靈活。作者並不對宮室結構全面鋪寫,只展現出幾個特寫鏡頭:宮門,五顏六色的樓台,雕刻精工的合歡花圖案的窗櫺,飾有金鳳的雙闕的寶頂……使人通過這些接連閃過的金碧輝煌的局部,概見壯麗的宮殿的全景。寫到豪門第宅,筆調更為簡括:“樑家畫閣中天起。”其勢巍峨可比漢宮銅柱。這文彩飛動的筆墨,紛至沓來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於是,在通衢大道與小街曲巷的平面上,矗立起畫棟飛檐的華美建築,成為立體的大“舞台”,這是上層社會的極樂世界。這部分花不少筆墨寫出的市景,也構成全詩的背景,下一部分的各色人物仍是在這背景上活動的。

長安是一片人海,人之眾多竟至於“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相識?”這裏“豪貴驕奢,狹邪豔冶,無所不有”,寫來夠瞧的。作者對豪貴的生活也沒有全面鋪寫,卻用大段文字寫豪門的歌兒舞女,通過她們的情感、生活以概見豪門生活之一斑。這裏有人一見鍾情,打聽得那仙子弄玉(“ *向紫煙”)般美貌的女子是貴家舞女,引起他的熱戀:“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那舞女也是心領神會:“比目鴛鴦真可羨,雙去雙來君不見。生憎帳額繡孤鸞,好取門簾帖雙燕。”“借問”四句與“比目”四句,用內心獨白式的語言,是一唱一和,男有心女有意。“比目”、“鴛鴦”、“雙燕”一連串作雙成對的事物與“孤鸞”的對比,“何辭死”、“不羨仙”、“真可羨”、“好取”、“生憎”的果決反覆的表態,極寫出愛戀的狂熱與痛苦。這些專寫“男女”的詩句,正如聞一多讚歎的,比起“相看氣息望君憐,誰能含羞不肯前”(簡文帝《烏棲曲》)一類“病態的無恥”、“虛弱的感情”,“如今這是什麼氣魄”,“這真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宮體詩的自贖》)。通過對舞女心思的描寫,從側面反映出長安人們對於情愛的渴望。以下以雙燕為引,寫到貴家歌姬舞女的閨房(“羅帷翠被鬱金香”),是那樣香豔;寫到她們的梳粧(“片片行雲着蟬翼,纖纖初月上鴉黃”),是那樣妖嬈,“含嬌含態情非一”。打扮好了,於是載入香車寶馬,隨高貴的主人出遊了。這一部分結束的二句“妖童寶馬鐵連錢,娼婦盤龍金屈膝(刻龍紋的闔葉,車飾;‘屈膝’同‘屈戌’)。”與篇首“青牛白馬七香車”迴應,標誌對長安白晝鬧熱的描寫告一段落。下一部分寫長安之夜,不再涉及豪門情事,是為讓更多種類的人物登場“表演”,同時,從這些人的享樂生活也可以推知豪門的情況。可見用筆繁簡之妙。

第二部分(從“御史府中烏夜啼”到“燕歌趙舞為君開”)主要以市井娼家為中心,寫形形色色人物的夜生活。《漢書·朱博傳》説長安御史府中柏樹上有烏鴉棲息數以千計,《史記·汲鄭列傳》説翟公為廷尉罷官後門可羅雀,這部分開始二句即活用典故。“烏夜啼”與“隱隱朱城臨玉道,遙遙翠幰沒金堤”寫出黃昏景象,表明時間進入暮夜。“雀欲棲”則暗示御史、廷尉一類執法官門庭冷落,沒有權力。夜長安遂成為“冒險家”的樂園,這裏有挾彈飛鷹的浪蕩公子,有暗算公吏的不法少年(漢代長安少年有謀殺官吏為人報仇的組織,行動前設赤白黑三種彈丸,摸取以分派任務,故稱“探丸借客”),有仗劍行遊的俠客……這些白天各在一方的人氣味相投,似乎邀約好一樣,夜來都在娼家聚會了。用“桃李蹊”指娼家,不特因桃李可喻豔色,而且因“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成語,暗示那也是人來人往、別有一種鬧熱的去處。人們在這裏迷戀歌舞,陶醉於氛氲的口香,拜倒在紫羅裙下。娼門內“北堂夜夜人如月”,表面上看青春可以永葆;娼門外“南陌朝朝騎似雲”,表面上看門庭不會冷落。這裏點出從“夜”到“朝”,與前一部分“龍含”二句點出從“朝”到“晚”,時間上彼此連續,可見長安人的享樂是夜以繼日,周而復始。長安街道縱橫,市面繁榮,而娼家特多(“南陌北堂連北里”),幾成“社交中心”。除了上述幾種逍遙人物,還有大批禁軍軍官(“金吾”)玩忽職守來此飲酒取樂。這裏是各種“貨色”的大展覽。《史記·滑稽列傳》寫道:“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藉,堂上燭滅”,“羅襦襟解,微聞薌(香)澤”,這裏“羅襦寶帶為君解”,即用其一二字暗示同樣場面。古時燕趙二國歌舞發達且多佳人,故又以“燕歌趙舞”極寫其聲色娛樂。這部分裏,長安各色人物搖鏡頭式地一幕幕出現,聞一多曾説:“通過‘五劇三條’的‘弱柳青槐’來‘共宿娼家桃李蹊’。誠然,這不是一場美麗的熱鬧。但這顛狂中有戰慄,墮落中有靈性。”決非貧血而萎靡的宮體詩所可比擬。

第三部分(從“別有豪華稱將相”至“即今惟見青松在”)寫長安上層社會除追逐難於滿足的*而外,別有一種權力慾,驅使着文武權臣互相傾軋。這些被稱為將相的豪華人物,權傾天子(“轉日回天”)、互不相讓。灌夫是漢武帝時的將軍,蕭望之為漢元帝時的重臣,都曾受人排擠和陷害。“意氣”二句用此二典泛指文臣與武將之間的互相排斥、傾軋。其得意者驕橫一時,而自謂富貴千載。這節的“青虯紫燕坐春風”、“自言歌舞長千載”二句又與前兩部分中關於車馬、歌舞的描寫呼應。所以雖寫別一內容,而彼此關聯鈎鎖,並不遊離。“自言”而又“自謂”,諷刺的意味十足。以下趁勢轉折,如天驥下坡:“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惟見青松在(指墓田)。”這四句不惟就“豪華將相”而言,實一舉掃空前兩部分提到的各類角色,恰如沈德潛所説:“長安大道,豪貴驕奢,狹邪豔冶,無所不有。自嬖寵而俠客,而金吾,而權臣,皆向娼家遊宿,自謂可永保富貴矣。然轉瞬滄桑,徒存墟墓。”(《唐詩別裁》)四句不但內容上與前面的長篇鋪敍形成對比,形式上也盡洗藻繪,語言轉為素樸了。因而詞采亦有濃淡對比,更突出了那掃空一切的悲劇效果。聞一多指出這種新的演變説,這裏似有“勸百諷一”之嫌。而宮體詩中講諷刺,那卻是十分生疏、很少被人用到的手法。

第四部分即末四句,在上文今昔縱向對比的基礎上,再作橫向的對比,以窮愁著書的揚雄比喻作者自己,與長安豪華人物對照作結,可以看出左思“濟濟京城內”一詩的影響。但左思詩中八句寫豪華者,八句寫揚雄。而此詩以六十四句篇幅寫豪華者,其內容之豐富,畫面之宏偉,細節之生動都遠非左詩可比;末了以四句寫揚雄,這裏的對比在分量上以不對稱而效果更為顯著。前面是長安市上,轟轟烈烈;而這裏是終南山內,“寂寂寥寥”。前面是任情縱慾倚仗權勢,這裏是清心寡慾、不慕榮利(“年年歲歲一牀書”)。而前者聲名俱滅,後者卻以文名流芳百世(“獨有南山桂花發,飛來飛去襲人裾”)。雖以四句對六十四句,卻有“秤錘雖小壓千斤”之感。這個結尾不但在迥然不同的生活情趣中寄寓着對驕奢庸俗生活的批判,而且帶有不遇於時者的憤慨寂寥之感和自我寬解的意味。它是此詩歸趣所在。

七古中出現這樣洋洋灑灑的鉅製,為初唐前所未見。而且更好在感情充沛,力量雄厚。它主要採用賦法,但並非平均使力、鋪陳始終;而是有重點、有細節的描寫,迴環照應,詳略得宜;而結尾又頗具興義,耐人含詠。它一般以四句一換景或一轉意,詩韻更迭轉換,形成生龍活虎般騰踔的節奏。同時,在轉意換景處多用連珠格(如“……好取門簾帖雙燕。雙燕……”,“……纖纖初月上鴉黃。鴉黃……”),或前分後總的復沓層遞句式(如“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比目鴛鴦……”,“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騎似雲。南陌北堂……”,“意氣由來排灌夫,專權判不容蕭相。專權意氣……”),使意換辭聯,形成一氣到底而又往復的旋律。這樣,就結束了陳隋“音響時乖,節奏未諧”的現象,“一變而精華瀏亮;抑揚起伏,悉諧宮商;開合轉換,鹹中肯綮”(《詩藪》內編卷三);所以,胡應麟極口讚歎道:“七言長體,極於此矣!”(同上)雖然,此詩詞彩的華豔富贍,猶有六朝餘習,但大體上能服從新的內容需要;前幾部分鋪陳豪華故多麗句,結尾縱、橫對比則轉清詞,所以不傷於浮豔。在宮體餘風尚熾的初唐詩壇,盧照鄰“放開粗豪而圓潤的嗓子”,唱出如此歌聲,壓倒那“四面細弱的蟲吟”,在七古發展史上是可喜的新聲,而就此詩本身的藝術價值而論,也能使他被譽為“不廢江河萬古流”。

古意原文及賞析 篇6

古意贈今人

寒鄉無異服,氈褐代文練。

日月望君歸,年年不解綖。

荊揚春早和,幽冀猶霜霰。

北寒妾已知,南心君不見。

誰為道辛苦?寄情雙飛燕。

形迫杼煎絲,顏落風催電。

容華一朝盡,惟餘心不變。

翻譯

你身處荒寒之地,卻無精緻輕暖的衣着,只能以粗毛短衣禦寒。

天天望君歸,可是年復一年,這繃着的心絃總無緩解之時。

我這裏早已春回大地,而你那兒大概還是冰霜猶在。

北地的寒冷我已知道,但是南方我望夫的心情你不知道。

心中的辛苦給誰説道?只能託燕傳情。

自你離家之後,裏裏外外只我一人操持,緊迫得像織機上的梭子,奔個不停;長期的愁苦勞累,昔日的容顏姿色,早如風雨中的閃電,轉眼即逝。杼:織布機的梭子。

就算容顏芳華一下子就到了盡頭,還有我對你的情意始終不會變。

註釋

氈:用獸毛或化學纖維製成的片狀物,可做防寒用品和工業上的墊襯材料。

褐:粗布或粗布衣服:短褐。

文練:有花紋的熟絲織品。

綖 :古代覆蓋在帽子上的一種裝飾物。古通“延”,延緩;鬆懈。

荊揚:揚州,在南方,代指思婦所在之地;幽州、冀州,在北方,代指對方所在之地。

霰:在高空中的水蒸氣遇到冷空氣凝結成的小冰粒,多在下雪前或下雪時出現。

賞析

這首詩一説吳邁遠作,二説鮑令暉,此詩解説出處指的是鮑令暉的《玉台新詠》。

全詩可分為三層。

前四句為一層,“寒鄉無異服,氈褐代文練。"是指想着對方身處荒寒之地,卻無精緻輕暖的衣着,只能以粗毛短衣禦寒。

“日月”二句寫自己,意思還是承上而來,因為寒在他身,憂在己心,所以天天望君歸,可是年復一年,這繃着的心絃總無緩解之時。第一層意指惦念不安、久盼不歸。

下面六句為第二層,荊州,揚州,在南方,代指思婦所在之地;幽州、冀州,在北方,代指對方所在之地。

上一層先從對方落筆,由彼而己;這一層先從自己所處地寫起,由己而彼。

她説:我這裏早已春回大地,而你那兒大概還是冰霜猶在。雖説如此,“北寒妾已知”,然而“南心”你卻“不見”。這裏的“北”、“南”二字,系承接“幽冀”、“荊揚”而來,既指地,也代指人;“寒”字意亦雙關,地之“寒”,是明寫;君去不歸,音信渺然,“南心”不見,則情之“寒”(冷)亦令人可感,這是暗含;“南心”,一説“指自己在南方望夫的心”,這是對的,因為本來就是“日月望君歸,年年不解綖”。不過這裏要結合“春早和”的背景來理解。

冬去春來,時不我待,青春易逝,你可知道?暖雨晴風,楊柳如絲,春色撩人春心動,你可知道?芳草萋萋人不歸,春日偏能惹恨長,你可知道?説不盡的春愁、春怨、失望、孤寂,你全然“不見”,何等傷心,自在言外。

無怪沈德潛稱讚:“北寒南心,巧於著詞”(《古詩源》)。“巧”在它緊接上文,自然生髮,翻出深意;“巧”在它借時借地,遣詞造句,詞簡意豐,妙語傳情。不過,心事萬千,誰與共論,左思右想,還只有託燕傳情,這種怨“君不見”盼君“見”的矛盾,真實而細膩地刻畫出她迴腸百轉、痛苦而又執著的'心態。

詩的最後四句為第三層,抒發她所要寄之情。“形迫杼煎絲,顏落風催電”。“形”指人之體,“顏”指人之貌;“杼煎絲,喻不休;風催電,喻甚速”(張玉谷《古詩賞析》)。

這兩句的意思是説:自你離家之後,裏裏外外只我一人操持,緊迫得像織機上的梭子,奔個不停;“富貴貌難變,貧賤顏易衰”(吳邁遠《長別離》)。長期的愁苦勞累,昔日的容顏姿色,早如風雨中的閃電,轉眼即逝。“形迫”、“顏落”,用字靈活,形象鮮明,語意生動,既將上文“辛苦”二字補足,又自然地逗出容華雖盡,初衷不變的情意。細針密線,層折而下,最後再一次向對方表明“南心”,方才收束全文。反覆致意,用心良苦,但不知此心暖得“北寒”無。餘意縈懷,悠悠難盡。

這是一首代思婦抒情寫懷之作,然其突出之處在大量的敍事,妙在所敍之事皆孕滿着濃郁的情意,這種事因情生,事中含情,情事相融的手法,不僅是抒情詩的一個值得重視的藝術經驗,對於中國古代敍事詩的影響則更是深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