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景念舊時成長人想成長敍事作文

就這樣在縫隙裏漸漸成長起來。

揹着書包踏進學校，便看見成羣的新入學的七年級學生歡歡快快地向着湧去。他們大概是在九年級剛空下的教室裏，我想我並不喜歡那幾幢連體似的大樓，它的長廊裏充斥着久遠的陰暗與剝離出的蒼涼的味道。在那裏，我常常驚慌失措而找不到離開的樓路，只是在反覆地拐角後，仍舊只看見無數個沉默的教室，在寂寥的長廊裏停駐着。

我這時便知曉自己已經長大了，從那拋擲在某處的舊影裏脱出，奔往燦爛而美好的未來。曾經是在烈日下，統統壓低着白色的帽檐，看不清彼此的模樣，只有大把大把落下的汗珠驚擾那些懶散曬着的大理石板。那時的每個人自然地相同，仿若是無數面鏡子，放在眼前晃得頭痛。每個人的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白色，那些退挽起的袖子，勉強露出幾絲燥熱。向來緘默的我勉強識得那幾個人，卻在後來的日子裹淡了友誼。而現在眼前各個笑靨如花而花枝招展的，卻總也無法和那時的一味淡雅相聯繫。

我甚至許多人那時候的樣子，因為總是用力地眯起眼，而帽子又彆扭地遮住視線。我只看見自己曬得發燙的腳，在大理石板上疲憊地踢踏着。而她們説笑的聲音和教官的口令都在耳畔。一二一——你知道麼，那個冷笑話什麼的——一二一——今天可真熱啊，教官説的還是那麼逗的方言。

那些陌生過的面容，熟悉了的聲音，現在便都能一是一，二是二地閃映而過。她們眉眼裏的動人，放肆時的狂笑，又都成了夢裏依然的習慣。

下午的時候，便從四散的各處回來幾個班級，在那寬廣的'操場反反覆覆地踏着節奏，有韻律地在其間迴響着教官們的口號。依然是那長長短短的一二一，有時驟然落進我的耳朵裏，心下又是一陣別樣的滋味。這一學年仍舊是我們當初的教官，卻因我們教官在那的邊角，未能得以一見。我閉上眼，想起教官那張總是喊得扭曲了的臉，最後嘶啞了的聲音，那並不高的個子，還有那雙總是閃着銀光的擦得閃亮的皮鞋。總覺得微微有些辛苦而懷念的意味。他大聲呵斥我們的時候，心中也曾怨過，他一遍遍將我們置在日頭下曬着的時候，也曾百般厭惡，但是當他那身影，和着烈日下最後岑寂的幾聲口令消失，我的眉毛便不由得蹙起來，眼裏抖着那幾滴瑩亮的淚光。

而如今，我沉默微笑地望着這羣新來的學生走來走去，一如我們當初。成長是如此一個攀爬的過程，而那底下重疊着擺放滿了鏡子，也許你會在後來的一切裏找到，自己曾經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