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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樹根的幸福生活散文

文學2.5W

題記——

於樹根的幸福生活散文

垛垛,我親愛的孩子,爺爺到過摩達嶺已經三天了。三天多的時間,我感覺自己就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閒賦的時間多了,我想,就把我來這裏的所見所聞用寫信的方式説給你吧,雖然,你也許看不到這封信,但是,我寫出來,用心念着的時候,就感覺冥冥中,你在仔細傾聽。這,就是我的目的。

之一

痛失愛人

垛垛,自從你奶奶去世之後,我的心情你是知道的,無時不沉浸在痛苦之中。

奶奶在的時候,你和我陪着你奶奶在一個屋裏,奶奶去了之後,剩下你我二人了,屋子立刻感覺空蕩起來。説來真是奇怪,一樣的屋子,明明只少了一個人,但是,在我看來就跟塌了半邊天一樣。夜晚來臨之後,咱們兩個坐在炕上,你寫作業,我陪着你,可是我的腦子是空洞的。看着你坐在我面前低頭寫字,我常常走神,你覺着我的眼睛是在看着你的,其實我的心思早就不知飛向了哪裏。

爺啊爺,你在想什麼?你問我,並用手在我眼前劃了幾個圓環,我回過神。你把作業本送到我面前,爺啊,這道題你幫我講一講。你舉着作業本送到我面前,説真話,我真想撥開你的本子,可是,當我看着你烏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我的時候,我的心都被你糾起來了。這一家人中,你的眼睛長得最像你奶奶,你不是常問我,爺啊,你怎麼總是看着我,你不認識我嗎?垛垛,我告訴你,我看你,就是因為你的眼睛長得太像你奶奶了。你奶奶離開得那麼突然,這是我最錐心的疼痛。

一輩子過下來,我上班,她在家收拾家務務農,我們好像遊離於這個世界上的兩個物體,她和我無關,我也和她無關。然而,我們又息息相關。我的衣服從來都整整齊齊地放在櫃子裏,襪子從來都乾淨整齊地放在櫃子一邊固定的地方。和你奶奶過日子,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不方便。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我只負責上班,她負責我們的一切。我們的'家好像從來都是天然地潔淨如新,我不知道玻璃是需要用手使勁擦才會那樣纖塵不染的。下了班回到家,屋裏的炕總是熱乎乎的,我甚至不知道,每天要在固定的時候燒火,才能保證炕有這樣暖熱的温度。

後來,你來了,你的到來讓我們的家多了太多的歡欣了。可是,照顧你的工作又是繁複到不知多深多遠的瑣碎和細緻,每天且不説要洗換多少衣服洗澡吃飯,單是觀察你的成長就是費心思的事,在你還不會説話不會表達自己情感的時候,要看你的臉色,從你的一舉一動裏提前觀察你以便掌握你的身體變化。長大一些的時候,更得時時注意,那個時候你會淘氣了,很多現象都被混雜在一起,就得學會從中如何去分辨。

有一天半夜,你突然發燒,不是沒有徵兆,下午,你就有點咳嗽,怎奈天陰得實在是太歷害了,村子裏唯一一家衞生所又離得挺遠的,她一個人在家,不敢把你往出抱,我快下班了,怕我回來,沒有飯吃。再説也怕抱你半路上遇到大雨沒法辦,想等我回來再決定。她查看了抽屜裏,還有點備用的小藥。

我回來之後,她趕緊告訴我你的情況,我低頭看看你,你那個時候才二歲多,正是淘氣的時候,也許是看到我回來,你的注意力被我引開,也許,孩子有病真的是階段性的,你的狀態沒什麼異常,歡歡喜喜地倚在我的懷裏。我看了又看,感覺和平時沒有太大的兩樣,就和你奶奶説,這孩子不是沒什麼事麼,這不挺正常嗎?正在做飯的你奶奶也過來看了看你,又用手背探了探你的額,也是哈。她笑了,對我説,剛才可把我嚇了一跳,還想着,等你回來,趕快吃一口,咱們抱孩子上衞生所去呢!這麼看還真是用不着。

讓我們想不到的是,半夜裏,你突然發燒起來,邊哭邊喊,奶奶啊,你快救我吧,你帶我去衞生所吧,找白大夫吧……我們都慌了神,半夜起來圍着你,處面,巨大的雷聲震得地都在晃動,窗户上的上玻璃都在嘩嘩響,我呆呆地看着外面,等着一道刺眼

的閃電過後,那個巨大的雷聲的再次響起,而暴雨就跟天上的河開了閘一樣朝地上傾,你哇哇地大哭着,你奶奶抱着你就要往外去,我一把拽回她,推開門讓你看,垛垛,我指着外面的大雨跟你説,你看啊垛垛,這麼大的雨咱出去了,走不到大門就濕透了,我們是大人還好説,你本來就有病,這一出去讓這麼大的雨淋着了,更危險啊。咱們先吃點藥等等吧好嗎垛垛?你看了看外面,哭聲小了點,可是你奶奶的哭聲大了起來,她罵我狠心,不帶你去衞生所。你有病了我本來就夠心焦了,她這一鬧我更鬧心了,當時我也沒忍住氣,就把她罵了。我從來沒那樣罵過她,她氣傻了你也嚇傻了,不一會,你就睡着了,也許是吃了藥的原故也許小孩兒的病都是一過性的原故。

你睡着了,我們睡不着了,你奶奶拿着毛巾一遍遍給你物理降温,我守着你,一直摸你的頭。到後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的,可是你奶奶卻守你到天亮……

是奶奶的病倒才讓我有機會懂得這一切的。這期間,我學會了燒火,她躺在炕上,看着我,告訴我什麼活該怎麼做,我一樣一樣做起來,常常都是活沒幹完,我自己已累得筋疲力盡,滿頭大汗。啊!

我看着炕上那個虛弱不堪的瘦小的女人,我是多麼悔恨啊!為什麼這些事,我要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我問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早些幹這些活,不然,你也不會得這樣的不治之症啊。這個家,你分明是太累了!你就是累得才會這樣啊!她笑了……垛垛,你知道嗎,她疲憊的笑容是多麼讓人心疼,那就像刀子一樣在我的心裏剜來剜去。垛垛,你知道嗎,你奶奶是個狠心的人,她沒有給我補償的機會,在我還沒有學會替她好好做點家務事,還沒學會怎麼照顧她的時候,她就離開我們……她甚至不讓我們給她看病,不讓住院,她説,別治了,回家,我這是家族性的病史,家裏長輩,同輩的都有得這病的,在醫院糟賤錢不説,人還受罪。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躺在自己家的炕上,看着自己家的院子,平靜地死……她還説,捨不得咱們,就想多看一眼是一眼地看着咱們……我不能不相信她的話,你沒看到她在醫院的樣子,暴躁地和醫生大夫吵架,不讓扎針,怎麼做工作也沒用,好容易説通了,讓護士紮上針,心一煩又自己扯下來,弄得針眼處直朝外淌血。大夫也跟我們説,其實,她這個病確實已經定型了……

再怎麼定型了,有病哪有不治的道理?治了沒治好,是老天和醫院的事,我們沒給治,那是我們的事了,會終生不安。

垛垛,你奶奶的離開就是讓我們終生不安的……

唉,不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