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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抒情散文

文學2.23W

在我的記憶裏,大伯第一次出現應該是在我八歲的時候,那時我剛剛上國小一年級。

大伯抒情散文

那是一個秋天的晌午,我匆匆地從學校回家。剛一進門,就看見奶奶坐在堂屋的矮凳子上,在她的旁邊坐着一位四十出頭的男子。黝黑的臉膛,國字型,身體長得比較敦實,正笑嘻嘻地和奶奶講話。奶奶看我回來了,連忙站起來指着那位男子對我説:“叫大伯。”我沒有多加思考,就喊了一聲“大伯”。那人應了一聲,並依舊笑嘻嘻的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頭。“是祥子吧,好多年沒看見都長這麼高了!”那人自言自語地説。“還是過周時,看見過一次,七八年沒回來就長這麼高,上幾年級呢?”“剛上一年級。”奶奶應聲答道。由於對此人不太熟悉,我沒有太多的言語。

“還是在這兒吃飯吧!”奶奶對那人客氣地説。

“不了,剛回家,還是回去陪他們吃頓飯吧!回來一趟不容易。”那人起身就門外走,臨走時回頭喊了一聲“媽媽。”我知道那是在叫奶奶。

父母出門做事還沒回來,可奶奶讓我先吃飯。吃飯時,我問奶奶那人到底是誰?在和奶奶的談話中我瞭解到,那人確確實實是我的大伯,而且是我父親的親哥哥。

其實,大伯不是奶奶親生的。這就涉及到我的家族史了。大伯和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奶奶告訴我:大伯的母親在他幾歲的時候因為一場病去世了,後來祖父娶了奶奶,生下我的父親。我的父親身世比大伯更可憐,我記得母親曾對我説過,已經快解放了,父親那時五歲時,祖父就被偽軍抓走了,到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時,奶奶還很年輕,一個人無法支撐幾個人的家庭生活。過後的幾年,奶奶就改嫁了。丟下父親和大伯,兄弟倆就和他們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後來,奶奶改嫁的丈夫也死了,而且奶奶在那裏沒有添子嗣,所以又回來了。那是父親已經長大成年了,大伯也單立門户了。從這裏,我明白了父親和奶奶的感情為什麼一直不好的原因。

在奶奶的話語中,我對這位大伯的事情漸漸的有些瞭解。大伯是繼承了祖父的產業出門在外工作。祖父在世的時候,參加了水上運輸社,自己有一條船。解放過後,水上運輸社歸為集體,每户可以有人蔘加工作。就這樣,大伯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單位在蕪湖市的水上運輸社。也就是“水和尚”,再加上蕪湖離我們這兒比較遠,所以很少回家。大伯的家住在我村的對面,和我家有一河之隔。大伯在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就成家了,娶得是同村的一個女人。大伯有四個兒子,六個人的生活就靠大伯一個人支撐,很是艱難。大伯為了家裏放棄了許多休息的時間,沒命地工作。江風吹黑了他的臉膛,但江水孕育了他強健的體魄。在大伯的辛勞之下,家裏的日子將就着能過。

自從第一次和大伯見面以後,我就成了大伯家的常客。可每次去和弟兄們玩,很少有機會看到大伯。大伯一年到頭是很少回家的,有時過年都不會來。所以,我和大伯的見面次數都可以數出來。

和大伯的見面有兩次是我這一生中無法忘記的,這兩次見面一直如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裏。

一次是九一年的春季,那一年我剛從師範畢業參加工作了。原以為自己參加工作後,可以改變家裏的困窘生活。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屋漏偏逢連陰雨。那年春節剛過,上高中的妹妹突然生病了。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後,準備出院了。就在要出院的前一天,突然妹妹高燒不止,而起昏迷不醒。市醫院的主治醫生感到沒辦法,只好給妹妹下了病危通知書。就在當天的`深夜,大伯從蕪湖趕了回來。妹妹躺在病牀上,人事不知。母親和我坐在牀前不知所措。見到這種情況,大伯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從深黑的眼窩裏湧了出來。我知道大伯是最喜歡妹妹的,因為大伯沒有女兒,在大伯的心中一直有個心願,想把妹妹抱回家領養。可是母親不同意。最後,大伯主張繼續給妹妹看病,並且想出要到省城去請專家。醫院在我們強烈的要求下,答應給幫忙從省立醫院請專家。在這期間,大伯拿出了自己僅有的幾百元生活費,而且一直守在妹妹的牀前。十幾個日日夜夜,本來就黑的大伯顯得更加瘦了。經過我們全家和大伯的努力,妹妹轉危為安了。大伯一直堅守到妹妹甦醒後,才放心地回去工作了。在這期間,大伯沒有回家看望家人。

最後一次見面一直令我心痛。那是在江邊的一所醫院了,白色的房間,白色的牀單下,大伯就躺在那兒,頭上打着紗布,嘴裏插着氧氣,一點兒不醒人事。我是在接到消息過後,立即趕往蕪湖的江邊。可是,一切都來晚了。大伯因為腦裏血管出血,也就是“腦溢血”,最終的搶救還是無效。本來,大伯可以退休回家安享晚年了。可是由於家庭的生活困難,大伯要求在單位繼續工作,由於大伯會修理,單位也缺少這樣的技術工。大伯就被單位留了下來,繼續工作。也許是上了年紀,加上本來大伯就是高血壓。疲勞加上長久無錢醫治,導致病情的惡化,最後爆發。我來到醫院的時候,大伯已經快不行了。大媽守在病牀前,看到我來了。她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她抓住大伯的手,輕輕地告訴大伯:“祥子來看你了。”我知道,大伯早已昏迷,再加上腦部開了刀,現在已是病危了。大媽的話他是聽不到的,可是我分明看到在大媽説過話後,大伯的眼角里淌出幾滴淚來。我知道,大伯雖然聽不到,但他心裏卻明白他的侄兒來看他了,而且這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侄兒了。那淚流在大伯的臉上,卻深深地流進我的心裏面。

大伯已經離我而去了。現如今,我只能看到那一坯黃土靜靜地立在我老家的山上。大伯雖離我而去,但他依然活在我的心中。大伯,請原諒侄兒的無能。侄兒只能在每年清明或冬至之時,到您的墳上燒一些紙錢。大伯,您在天堂還好嗎?您的侄兒,此時就站在您的墳前,多想在讓您再看一眼,多想再讓您摸一摸我的頭,多想再聽一聽您的慢聲細語。

(2012年4月7日於獨語詩歌實驗室)

標籤:抒情散文 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