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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有狐

文學2.22W

忙忙碌碌總是帶着過分的忘記。常常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想起某位故人,好像和他們相識的日子還在昨天,今天卻已經徹底的忘記了他們的名字。

散文:有狐

曾經喜歡和友人肆意的歡樂,如今卻更喜歡獨自漫步。繞着大街小巷,總有一些恰如其分的遇見。沒有驚喜,沒有言語,相視的一眼彼此陌生,恪守着陌生人的規則,各自離去。

這是極好的,不被記住,就不會被忘記。不去記住,也不會去忘記。或者,在很多次見面後,能相視一笑,點頭致意,身心便能獲得極大的滿足。陌生的對話總會讓人覺得恐慌、不安,這樣的對話可以發生在夢裏、想象裏,獨獨不能在各自的生活中。

與友人也是這樣。紅線分割的信紙,總是被塗抹上各種生活的痕跡。心中想着友人收到的時候該是何等的表情,一邊卻將信紙隨手扔進垃圾桶,沒有一絲留念。這樣的信很多,有些肆意的在信紙上鋪滿,卻永遠也不會被寄出去。

生活如湖面,更多的時候平靜無波。暴雨驟降,山洪爆發,最後成了一副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靜坐在岸邊垂釣,不在乎暗流湧動,不在乎微風徐徐,因為一尾名為平淡的魚總會被送進油鍋。而湖中的風波,會變成釣客口中不朽的談資。

兒時種下的一株桂樹,如今夏日炎炎也能撒下一處陰涼,而那些美好的畫面,卻隨着時光的洪流遠去了。當年匆匆一別,再回首時已然不見蹤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大好的時光,青葱歲月,多好呀!

總喜歡帶着“青”字的詞語,很嫩色,很乾淨。“朝如青絲暮成雪”,看這青多妙,一縷縷的`,多綿長。白居易的“江州司馬青衫濕”,不是衣衫濕,單説青衫濕,多傷感,多惆悵,既生動又別緻。

聽聞朋友説西湖邊上有一街的柳樹,春天裏柳條抽芽兒,一眼看過去都是帶着點鵝黃的嫩青。不消想,都覺得美,總想去看看。不打擾朋友陶醉的回憶,獨獨回想那帶鵝黃的嫩青。

大名鼎鼎的青花,白底藍花兒素素青翠的瓷器,氲散的風格顯得很小資,還有點情調。頗似董其昌和八大山人的水墨丹青。“青花釉裏紅”更是驚豔絕絕,粉青與紺青交織而成。鄭和下西洋讓瓷器成為中國的代稱,而回國之後,青花成為歷史上最綺麗的一朵花。

戲曲裏有一個旦角叫做青衣,這兩字一出來,那味兒就到了。不是紅衣,不是白衣,就單單是青衣。青衣出場,滿場寂靜。還未開嗓,一股子輕愁就撲面而來。很有質感,素素的,就好像白娘子“白素貞”一樣,很有古意。

“青梅煮酒”,只四字,煮酒論英雄的豪邁與大氣便噴薄而出。拍電影結束叫殺青,一個“殺”字,寒光冷冽,殺氣騰騰;殺青,多銷魂!

青的質地很單薄,帶着點澀澀的酸苦,卻絕不軟綿。青天生就是帶着風骨的,絕不像花團錦簇的紅,太過俗氣。特別是大紅,若是沒有極好的駕馭能力,大紅唯一帶給人的感覺就是俗不可耐。

但,人世間卻就屬這十丈軟紅最有魅力,最有人間氣。第一眼下去,只覺得俗氣、傻氣,稍看得久了,就顯得喜慶了,不知覺中親近一些。再一看,就有點勾魂奪魄的意思了。到了最後,就離不得了,就想多瞅一眼,哪怕肝腸寸斷。

紅色的,總有股子風塵味。曾經遇見一位風塵氣十足的女子,一襲大紅色連衣裙將身段襯得完美,胭脂紅塗在脣上,修長的指甲上也是鮮紅一片。手中一支女式香煙,過了許久才抽上一口。女子的容貌算不得好看,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紅脣中吐出的淡淡煙霧,從女子的臉龐緩緩飄散。

直到那女子上了車,才回過神來,後背發涼,竟有種大汗淋漓的感覺。也直到那時,才明白這種大紅的奇詭魅力。那一段時間,還故意回得晚,想再看看那種大紅於世的感覺。但可惜的是,那位女子再也沒有看到,興許是搬走了。

有點意興闌珊,但沒有遺憾。自古便有這樣的人,比之“烽火戲諸侯”的褒姒,比之能迷惑商紂的妲己,比之“一起紅塵妃子笑”的楊貴妃,又何足道哉?

一個王朝的破滅,史書中大多歸罪於最後一位君王的殘暴,或讓一位能魅惑君王的女子遭口誅筆伐,何其愚蠢!一位女子即使美得傾城乃至傾國,靠着僥倖僥倖再僥倖才能博得天下第一人青眼相加,何其難也。

狐狸精是她們的統稱。多好的詞,狐狸精,説出來就有一股子妖媚氣息,聽着讓人身子發燙,欲罷不能。這三個字,是歷代史學家對她們最好的褒獎。

想得遠了。房間內迴盪着幽幽的琴聲,歌聲清越,婉轉而動聽,其間夾雜狐鳴啾啾,彷彿真有一隻狐狸在河邊徘徊。琴音越拔越高,歌聲也隨之高亢。聽得久了,只聞琴音如急雨敲打大地,其間一直白狐在雨中奔跑,似乎在尋覓一個温暖的避身之所。

琴以君子之風為正音,如此嘈雜早就失去了端莊、穩重之意,不知為什麼混在歌聲中卻不唐突,竟覺得樂聲原本就該如此。特別那隻白狐,若隱若現,靈動異常,你在琴音中注視着她,她似乎也正看着你。

路途中,遇不見彼此,寂寞。遇上了,還是寂寞。

有狐,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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