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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紅白喜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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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農村成為了新農村,鄉村漸漸地向城市化發展,人在遊走,村莊也在遊走。如果你是城裏人,想感受原汁原味的鄉村紅白喜事還真沒那麼容易呢。我因為先生的奶媽住在湖州近郊的農村,平時過年過節,才有機會經常到鄉村走動走動,有幸體驗到了一些傳統的鄉村習俗,最讓我難忘的是奶媽家的紅白喜事。

鄉村紅白喜事的散文

(一)喜宴

太陽剛剛下了地平線,遠處的山巒披上金色的晚霞,輕風陣陣,吹拂着臉頰,怪癢癢的。走在鄉間小道,面對廣袤無垠的原野,頓有一種遠離城市的喧囂、迴歸大自然的親切感。

我對農村懷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在潛意識裏時時會流露出對農村的喜愛,這源之於對故鄉的眷戀。從小我就住在農村,八歲後離開故鄉,故鄉的一切深深地烙在記憶裏,骨子裏浸潤着的一份對故鄉的深深地留戀。如今,居住在城市鬧市區的我,每天,被汽車的喧囂聲衝斥耳膜,被空氣的混蝕物侵蝕肺部,如果能夠在遠離城市的鄉村,找到一方寧靜、清爽的歇息之處,哪怕只是短暫的片刻,都不願錯過。

這次,因先生奶媽的孫子結婚的邀請,與先生趕在婚禮前一天的晚餐時分到達湖州近郊的舊館村。

院子已經擺滿了一桌桌的酒席,那場面猶如大型聚會,熱鬧非凡。風塵僕僕的我們被兩張桌席上的鄉親們同時邀請着入席,彷彿我們是什麼重要人物似的,面對如此熱情好客的場面,猶如久別的遊子終於回到家鄉,既興奮又感動。

鄉下的婚禮,場面要比城裏來得熱鬧,這種熱鬧原汁原味,與城裏婚宴上的故作喧譁是渾然不同的。説實在,現在農村裏稍有勞力的村民都外出打工了,留守在村裏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者,除了過年過節,平常村裏都是冷冷清清的。所以,村裏人遇到紅白喜事,都喜歡聚眾歡慶,像結婚這樣非同一般的喜慶之事,鄉親們豈能放過享受這份熱鬧的機會。

當夜色剛剛降臨,鄉下的晚餐已經結束,時間卻還不到六點,這若是在城裏,還沒開始吃晚飯呢!而此時,我們已經漫步於鄉間田埂小道。

黑夜徐徐地拉下唯幕,沉沉的夜籠罩了整個村莊。我的心情特別的雅緻,這與平時晚飯後散步的情形又完全不同。以往的散步,旁邊總不乏一些匆匆而過的行人,那一份雅興也就減去了一半,而現在,偌大的田野只有我們倆。

初冬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傾瀉在田野上,發出銀白色的光輝。抬頭仰望,星星在蒼茫的夜空裏閃閃爍爍,它們調皮地眨着眼睛,彷彿在羨慕天幕下的人們。先生忍不住輕哼起歌手鄭智化唱的《星星點燈》:“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星星在文明的天空裏,再也看不見……遠方的星星請為我點盞希望的燈火……。”輕盈的聲歌把我帶回到小時候站在家鄉的夜空下,對着天空數星星的'情景,彷彿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忍不住伸出手指數起星星來:“一、二、三……啊,我看見有兩顆移動的星星,那是人造衞星吧?”“那是飛機上的燈光在閃爍,哈哈……”先生忍俊不禁,我卻思潮起伏。如今的城裏,還有哪個孩子對着天空數星星呢?正如歌中所唱的那樣“星星在文明的天空裏再也看不見”。我們小時候的那份愉悦,現在的孩子們是真正地體會不到了。

晚餐後,大部分客人都離去,留下來的是一些前往幫忙的左鄰右舍。一羣鄰家大嫂們團團地圍着一張圓桌在搓米粉糰子,那嘻嘻哈哈的熱鬧場面吸引了我。為了使自己融入到這熱鬧的氛圍中,我學着她們的搓法,將裏面放豆沙的搓成圓的,放豬肉末的搓成長的,邊搓邊主動與大嫂們搭訕。我感到自己彷彿已經融入其中,但大嫂們那一聲聲“某某新娘子”的稱呼,似乎又把我與她們區分開來,我暗自尋思,自己都到了這把年齡,怎麼還被稱之“新娘子”!但高興卻是難免的。

夜深了,若是在往常這裏應該是出奇寧靜的時候,現在卻是燈火通明,還不時聽到一聲聲的鞭炮響,看這場面,估計婚禮的前夜就得這麼通宵達旦地鬧騰下去了。半夜時分,坐在牀上的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甜甜地進入了夢鄉。夢裏我回到自己的家鄉,回到了小時候與奶奶一起的幸福時光……

“喔,喔,喔……”,一聲聲雄雞的叫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一唱雄雞天下白”,我再一次領略到了鄉村的早晨與城裏的不同。起身走出了屋子,天矇矇亮,星星依然遙掛天空,似乎還不願離去,而此時院子裏卻是更加地鬧騰起來。接下來的婚禮程序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吃湯圓,接新娘,迎新娘……。

午飯後,趁着大家在忙碌中的無暇顧及,我與先生再一次漫步在鄉村的田埂上。這次我們走得很遠很遠,從一個村莊走到了另一個村莊,在鄉村的田野裏盡情享受着輕鬆、悠閒的快意,也讓我拳拳的懷鄉之情得以一次徹底地迴歸!

(二)喜喪

接到先生奶爸過逝的消息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八十多歲的奶爸身體一直很虛弱,春節時我們去鄉下看望時已經不能行走,生命如即將熄滅的油燈在一天天地耗盡。先生執意要連夜趕到郊區奶媽家,我雖心懷恐懼,還是隨他一同前往。

夜,挾着涼爽的微風,吹過田野裏碧綠的水稻,吹過道路兩旁沙沙作響的樹葉,也吹拂着我神色凝重的臉頰。夜的寂靜籠罩在鄉間田野上空,汽車行駛於伸展在黑夜裏的那彎彎曲曲的鄉間小道,從車窗的細縫裏拂來陣陣散發着野花和樹葉馨香的氣味。夜晚的道路,汽車行駛並不容易,開着開着,竟不知身在何處了。不得不調轉頭往回開,找到有燈火的村莊處,打聽前面道路的走向。這樣幾經周折,終於在一個多小時候後到達奶媽家。

院子裏燈火通明,許多人圍着一張圓桌,他們都是前來幫忙的左鄰右舍的鄉親們。村子裏人雖不多,但形成了規矩,只要遇到什麼紅白喜事,家家户户都會前來相助。奶媽家在村裏人緣極好,雖然,我們不認識鄰居們,但每次我們去,鄉親們對我們卻是熱情洋溢,關注有加。

説起奶媽家生活真是讓人十分地揪心。十幾年前我與先生第一次上奶媽做客那會兒,家裏剛剛造了新房子,奶媽奶爸與兒子一家五口人,日子過得很滋潤,奶媽與兒媳婦也很合得來。沒承想好日子過了沒幾年,兒媳婦卻被車撞沒了,據説撞她的人是外來打工的,錢都沒賠上幾個。好不容易等到孫子結婚了,沒多久,奶媽得了腰間盤突出,動了手術。去年,奶媽又在家裏摔了一跤不能走動了。奶媽的兒子在附近鄉辦企業打工,每天早出晚歸,早上為兩位老人準備好了吃的飯菜,到了中午,鄰居們幫助在灶上熱一熱後端到牀頭給他們吃。現在,奶爸走了,奶媽一個人可更冷清了。哎,鄉下的老人,養老是個問題,多虧了村裏的左鄰右舍。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我們在奶爸的靈前拜奠,心裏默默地祈禱,願奶爸一路走好,在天之靈保佑奶媽能夠腿腳麻利起來。奶媽坐在牀前的凳子上,眼圈紅紅的,見了我們又淚汪汪起來。我們安慰了幾句,鼓勵她以後要設法多動動,爭取以後站立起來。因為先生第二天要上班,當夜,我們沒有多耽擱,告別奶媽我們匆匆而回。

按鄉下的規矩,辦喪事的弔孝三日裏,第一天要設靈堂哭喪;第二天白天請僧人辦道場,晚餐擺喪宴,晚上還要請戲班子唱戲;第三日時辰一到就入斂。

次日晚上,我和先生趕在晚餐前到達奶媽家。整個大院擺滿了圓桌,我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六張桌。坐着的都是村裏的鄉里鄉親,聽説是每户人家派一個代表參加。喪宴有專門的廚師燒菜,還有村裏人協助打理。

雖然,人去樓空,物是人非,但這喪宴辦得熱熱鬧鬧,一點沒有悲悲慼慼,更沒有我先前擔心的恐懼。或許,這就是農村不同於城市的魅力之處吧。

晚餐後,趁着夜色還未降臨,我與先生散步走在田野邊。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在秋風的吹拂下微微起伏,除了風中稍帶一絲涼意,南方的初秋與深夏沒有多大的區別。淺黃色的月亮已經鑲嵌在蔚藍的天空中,而西邊鮮紅的太陽正在下滑,夕陽如一個熟透的大紅柿子,發出最後的光芒。漸漸地大紅柿子變成了半個,西面的天際,染成了一片淡紅色,不一會兒功夫,那半個大紅柿子也墜落在西邊的盡頭……

夜色像陰霾一般濃重,四周的一切彷彿被拉上一層幕布似地漸漸黑暗起來。月亮如一顆遙掛在天空中的夜明珠,閃閃發亮。月亮怎麼在動?墨色的天穹有一塊塊淺灰色的雲彩,它在空中不停地飄忽,有時雲塊飄過月亮,月亮彷彿也跟着在走。

此時,由鄉里人組成的戲班子自編自導的節目正在開演,《紅樓夢》的“寶玉哭靈”、《梁山伯與祝英台》的“十八相送”、《濟公》的“鞋兒破帽兒破”、歌曲“父親”、“母親”……一個個節目渲染了氣氛,情真意切,恰到好處。

鄉村人以他們特有的方式,寄託了他們的哀思,表達着祭奠心情。人生如夢,人總要離去,每個人都是赤條條而來,空蕩蕩而去,來的時候,雙手緊握;人走的時候,兩手鬆弛,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畢竟來到世上走了一遭,也許短暫,也許平凡,也許默默無聞,但一定會給人們留下什麼,是記憶、懷念、難捨?還是痛苦、悲傷、難過?

兩次鄉村之行,見識了濃郁的鄉村風俗的場面,經歷了兩次紅白喜事不同的感受,我對農村鄉土生活的有了親身的體會。如果説,是因為記憶中那份對農村的親切與熟悉,使我從內心願意貼近鄉村,那麼,當我一次次地走進鄉村,那芬芳的泥土香味,淳樸的鄉里鄉親,和睦的鄰里之間,原始的鄉村習俗,又使我對原鄉土氣息產生了無限回味。鄉村於我,是温馨的感覺,是濃濃的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