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的幸福抒情散文
感謝兒子,給了我十八年最貼身的幸福。
兒子去大學報道那一天,我就很清楚地知道,那一天,對我們來説,就是人生的一道界線。從那一天開始,我與兒子朝夕相處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當我忍着眼淚鑽進出租車,把背影留給站在街頭目送我離去的兒子時,我相信兒子心裏也知道,十八歲的他,在省城的天空下,從此要一個人生活,要獨自面對所有可能遇到的事情,他渴望飛的同時,內心深處也一定會懷有一點點的忐忑吧。
同事之間聊天,總是那麼輕鬆地説起孩子不在家的好處。諸如上市場不用再絞盡腦汁地去想該買什麼菜,孩子才願意吃;每個月也不用再為孩子交那麼多的補課費,讓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囊中不再顯得那麼羞澀;也不用再洗那麼多的衣服和臭襪子。這些話,説來都是事實,但我卻覺得大家都有些口是心非。沒有了孩子的家,怎麼看都顯得空蕩,不管房子大也好,小也好,就只剩下了兩個彼此安慰的人。嘴上説孩子本來就是一隻肋下生翅的鳥,長大了就是要飛走的,這一切都很正常,其實心裏都覺得有些失落。
想念兒子的時候,我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翻看兒子小時候的相片,襁褓中、幼兒園、國小、中學、高中,揹着他的、抱着他的、與我並肩而立的,無論哪一張,都會讓我憶起拍照時的情景。相片不僅讓我看到了兒子是如何的成長,也讓我看到了我是怎樣漸漸的老去。厚厚的相冊裏,幾乎所有的相片都能令我會心而笑,惟有一張,每次看到,都讓我感覺後悔莫及。那是兒子八歲時去省城參加武術比賽時拍攝的,在比賽中,兒子發揮失誤,棍術時,他摔折了棍,刀術時,他扔了刀,沒有得到名次,當時我很懊惱,順口訓斥了他,弄得他滿臉的淚水。從體育館出來時,我和兒子情緒都不好,就留下了那麼黯然的一張相片。其實,我很快就後悔了。一個八歲的孩子,我不但沒有在他失敗時給予安慰,反而雪上加霜,這哪裏是一位母親應該做的事情。是我心中那對榮譽的渴望,讓兒子承受了更多的失落。這張相片就像一張警告牌,時不時地提醒着我,該如何面對兒子在成長中所遇到的挫折。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犯過那樣的錯誤。
不知道十八歲的兒子,算不算是真正的'長大。可有一點我可以確信,十八年來,我和兒子朝夕相處,我每日為他反反覆覆做着既不驚天也不動地,看上去是那麼不起眼的家常瑣事,兒子每天也過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早晨走出家門去學校,晚上又在我的等待中再回到家裏。他的敲門聲是我最愛聽的聲音,"媽媽,我回來了。"是他説的最令我心安的一句話。我不怕他需要我洗衣服,也不怕他吃飯挑食,更不怕他青春期時的叛逆。就算是男孩子,也可以偎在我身旁,隨意的和我撒嬌。料想世間,類似這樣的幸福,對我來説,因為近在咫尺,就應該算是最貼身的。而我又豈能不懂,兒子註定會一天天長大,這樣貼身的幸福並不會長久,自然而然也會慢慢地失去。
走進大學校園,兒子從此已離我千里。儘管和兒子之間的聯繫方式很方便,可以打電話,也可以上網聊天,但我始終覺得,通過這些方式,縱然説上千言萬語,也免不去那份久不相見的擔心,更抵不上昔日裏兒子在我身邊時的輕輕一偎。這樣能彼此聊天的日子再多,也終究是隔着電腦屏幕,隔着電波,隔着無法回頭的歲月。由此想來,我多麼慶幸自己,曾那麼精心地珍惜着和兒子朝夕相處的十八年。如今,當我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次次翻看兒子的相冊,我怎麼能不由衷地感謝兒子,所給予我的那麼多最貼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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