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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花手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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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穩放着一個鋥亮潔淨的圓玻璃瓶。瓶中放着許多幹枯的花瓣:淡黃的小野花,紫色的草花,粉白的“米粉兒”花,紅沙沙的桃花,白裏透紅的蘋果花,最多的,還是金黃的油菜花。

集花手記散文

集花,是緣於一篇有關“乾花”的很詩意很清新的散文。回家的路上,遙望一大片粉紅的火一般爛漫明麗的桃林,桃林外有一道金色的鑲邊——開得正熱烈的油菜花,在碧色的小麥田和蔚藍的天空的底色中,那樣的璀璨、耀眼。我想起那篇散文,不由心中一動,四顧無人,踩着細細的田埂走到桃林邊,小心地折了一枝繁稠的桃花,離開時又順手掐了一把小油菜花,恐人看見,採下花朵兒放進衣袋裏。回到家時,那花蕊已脱落,葉片像皺布一般柔軟,失去了豔麗的光澤,顏色卻未褪去,就像回憶,感覺已不如昔,而底色卻永遠鮮明清晰。我把乾花小心地放入玻璃瓶,塞緊蓋兒,趴在小牀上定定地看,漫無邊際地思想。

以後,我又陸續地收集了一些平凡的小花。那些瑣瑣碎碎的小花,看起來平庸繁雜,然而隔着純淨的玻璃一朵一朵賞去,每一朵都各有獨特的風姿:或淡雅,或樸實,或別緻,或素潔。無意觀花,有心思人。我想起了花季的少男少女們,不管怎樣醜陋的大孩子,他(她)都有一份別人或許無法領會到的動人的韻麗,只是人們太不屑了,只把多情的目光,投向大紅大紫的風景,無暇去顧及那些細小但卻美麗的人和事物。

我的'發現,也許已遲,這是一個被名家咀嚼了千萬次的陳舊的主題。但我是真的明白了這個淺如小溪卻總被落花衰草所遮的真理。我大概沒有“靈犀一點通”的靈機,但自信還有三分“柳暗花明”的悟性。

當我拿着書讀累了,或拔草倦乏了,我就用涼水清洗一下手臉,靜倚在牀邊獨對這瓶乾花。花兒五彩温馨地開在我的世界裏,芬芳我一刻空落沉寂的心靈。

這明滑清潔的小瓶中,開着一片不凋的桃園,葱蘢着一片清新的田野,盛着我花開正豔的少年。

瓶子中最不惹眼的,是三、四朵白生生的梔子花。它們雖亦枯乾,繽紛的蕊內,卻藴藏着我半真半幻的回憶。

那是五月,我去村郊看梅子。

一條坦直平靜的小路,路畔草木扶疏。信步至路盡,赫然一株冰凝雪築般的梔子樹,零落的飄花從枝頭珊然而下。小梅獨倚柴門,清澈如水的目光流淌在那未落和已落的碎玉冰屑、剔透晶瑩的花上。小梅手內還捧着一枝花,初綻的,舒捲未盡,嬌嫩欲滴,幼小的苞內似乎藴藏着無盡的生機與希望,銀帛般的苞被漲得鼓鼓囊囊,透示着鮮潔與遒勁的意韻。

“小梅,你為什麼折了梔子花?”我心中不快。

“早晚都是敗落,你看,樹下都泛白了。”小梅不在意地説。

我想勸她讓這梔子花多美麗鮮潤一會,卻苦於找不出合適的詞兒。也要她放棄這種無謂的“摧殘”,也像我一樣收集乾花聊作安慰嗎?我知道,能夠在現實與夢皆失之交臂的苛刻日子裏屏息斂氣去吸榨一種不容易獲得的美麗的人,是不多的。即使小梅是,我又何必破壞她的境界呢?是的,梔子花終要落,然而本已開得遲緩綻得羞澀,又不得歸去從容,生生被剝奪本質的素淡潔麗,也該是一種任人褒貶又無可奈何的悲事吧。

我向小梅要了那枝花,回家將花瓣兒揪下放入花瓶。我並不是青睞那些落花,而是以為花開花謝同生老病死一樣,不必為之傷情。況且我的小瓶,也盛不下那許多的落花。但這枝梔子花還沒有享盡天年韻華,卻先夭至凡塵,是不公平的。我明白我留不住它的青春,挽不回它的豐華,僅能寄放它不再滋潤的玉肌香魂。

小瓶中,於是多了一份祭奠似的沉重與哀思。

我愛美麗的花,喜歡收集美麗的小物件,因為我是個女子,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子,只有把這份博愛之心,也勻勻地分給自己,讓我生活在一種安謐的氛圍裏,美麗的錯覺裏,從而獲得心理上的些微平衡與滿足。

我收集乾花,我收集春天最動人的風景。

標籤:集花 手記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