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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鍋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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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鄉下老家,做飯炒菜都是用鐵鍋土灶,灶旁是一口水缸,半掩着缸蓋的水面飄着葫蘆水瓢。鍋動瓢響時正是農家開始做飯時分,伴隨着灶房煙囱上裊裊炊煙的升起,飄出的是農家小院裏的歡聲笑語。灶堂裏通紅跳動的火焰,灶台上不斷升騰而飄散的蒸汽,母親灶台上下忙碌的身影,是多麼遙遠而又清晰的記憶……

燒鍋經典散文

小時候的我不會炒菜,唯一能夠幫上媽媽的就是搬一矮的小板凳,端坐在灶口前,做着一件不用操心費力,也毫無技術含量的小事,就是燒鍋。簡單地聽着媽媽的口令,火大一點,我就多續一些柴禾,火小一點,我就從灶堂裏取出一些柴禾。灶台上那些程序複雜的勞動似乎與我無關,任由媽媽手起刀落,鍋鏟翻飛——倒油,炸葱花,擲地有聲,滋滋作響。接下來,隨着一聲熱鍋下冷菜的爆響和一曲鍋碗瓢盆交響之後,一道道熱氣騰騰、味香撲鼻的美味佳餚便在我飢腸轆轆的熱盼中和盤托出,引領着全家人在桌前團團打坐。倘若是燒雞炒魚,還需放進一大瓢冷水,大火燒煮,文火熳燉,一陣咕嘟聲之後,漸漸地汁收味出,加以調製,一道期待已久,鮮美無比的大餐呼之欲出。饞涎欲滴的我便在第一時間揭開鍋蓋,而惱人的熱氣似乎早已猜透了我的心思,憤怒着噴薄而出,一下子迷住我的雙眼,讓那小小陰謀一時間難以得逞。此時的我又豈肯善罷甘休,往往順手操起鍋鏟,一個深吸氣,狠勁地吹飛一縷熱氣,露出菜的芳容來,快速撩起一塊香肉,一邊唏噓着吹着熱氣,一邊迫不及待地塞進口中,縱熱燙難忍,也在所不惜……

秋冬季節,我和弟妹們還會想法弄點時令小鮮,如豆丹、姐猴、螞蚱,一邊燒火,一邊燒烤,不用説,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美味極了。

年關時節的燒鍋,更有一番幸福的滋味,除了下餃子、煮元宵吊足了胃口之外,最過癮的燒鍋便是餾饅頭、蒸年糕、做豆腐,往往是日以繼夜,通宵達旦,滿屋的熱氣繚繞,滿滿當當的年貨展示,是喜悦,是滿足,是開心,是濃濃甜甜的年味。

平時父母每天下地幹活,很晚才能收工回來,我很想跟媽媽學會炒菜,做得可口飯菜,等待辛苦的他們回家享受現成。可是媽媽總是放心不下,害怕失火,寧可自己收工后辛苦一點,也絕不放手讓我學習自己炒菜做飯,以至於使我直到結婚時,還是個不識起面,連炒雞蛋都做不熟的笨蛋。不過,這樣倒好,一直幫媽媽燒鍋,反而能夠增加我們一家人共處的時間和機會。因此,每天的做飯燒鍋,等候就餐便是我和媽媽及我們全家人一起享受快樂生活的.最好時光。我幫媽媽燒鍋,弟弟妹妹們在家院裏嬉戲玩鬧,父親在一邊做着點什麼,還有家禽在院子裏自由自在地轉悠,漫不經心地覓食,不時的梗着脖子探頭探腦地張望……這些場景,歷歷在目,讓人魂牽夢繞,四十多年過去,恍如昨日。灶前燒鍋的場景常常浮現眼前,定格於心中,成為我在老家鍋屋裏最深刻最難忘的記憶。

而今,父母早已搬離老家,隨我在城裏生活,我也時常回家吃飯,用的是煤氣,不再需要燒鍋。只是温暖依然,温馨依舊,伴隨着這種温暖的還有一絲絲的愧疚和一種莫名的擔憂。每次回家,看着七十多歲已是滿頭白髮的老母親,在廚房間興奮得手舞足蹈,高興的眉飛色舞,內心總有不忍,無端地擔憂起來……母親漸顯蒼老,我也不再年輕,吃着母親做的飯菜不再感覺心安。有時仍然會去廚房找找當年跟媽媽幫廚的感覺,她總是把我推將出去,怕把我“漂亮”、“乾淨”的衣服弄髒,她用不由分説的語氣和態度讓我作罷,滿心歡喜的母親又哪能知道我此時的心思和此番用意呢。

在我家小區附近日日經過的路旁,有一家餐館取名“見到炊煙”,每次經過都會怦然心動,心懷遐想。有一次禁不住進去一看,平房,煙囱,鐵鍋,土灶,好生親切。只是,灶前的廚師,取代了意念中熟悉的身影,灶膛裏紅通通的碳火,灶台下不見續柴的燒鍋人,倍感失落。

夢中,又見炊煙升起,好生歡喜。通紅的灶膛,竄躍的火舌,映紅了我稚氣的臉龐,透過蒸騰的熱氣,撲鼻的菜香,是母親開心的笑顏。夢裏,又見那黑乎乎的灶臉,黑漆漆的鐵鍋,黑沉沉的火叉,它們也都帶着火熱的記憶親切起來,温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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