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蘆草的抒情散文

河西水多，高台尤勝。依託黑河，高台濕地大約有四五十萬畝，幾佔全縣國土面積的一成。廣闊的濕地上，最容易讓人矚目的就是蘆葦和鳥。

蘆葦，高台人常把它分為兩類：蘆草和葦子。

蘆草，處處都有，但它喜水，所以有水處，自然茂盛。只是平常的時候，我們多是在田埂上、水渠邊見到它。勤快的人趁着下工、夜晚去割些牧草，也多是在這些地方。不易過水的河灘裏也多，只是更矮更細。那是夏天放牧的好地方。

莖稈細細，口感綿軟，至於味道是否香甜，那就不得而知了，但無論是牛馬驢羊，都喜歡吃，這是毫無疑問的，當然，豬除外。

由於水多，從前，沿黑河有許許多多淺水湖，裏邊長滿了蘆草。這些蘆草湖分屬於不同的個人和集體，當然，再後來都屬於生產隊了。每年秋天，每個生產隊集體去這些蘆草湖收割蘆草，那是一道壯觀而亮麗的風景啊！

收來的蘆草，經過晾曬，儲存起來，人們就美其名曰青草。等到天寒地凍萬木凋零的冬天，那翠綠的散發着芳香的青草，就成了牲口的佳餚，尤其是在那個糧食缺乏的年月。

葦子，古名蒹葭，今人將其細分為蘆葦、蘆荻、蘆竹等。一般情況下，都要比蘆草高大粗壯，大多生長在深水湖靠近岸邊的區域。春日和暖，河凍始消，近水灘塗，蘆芽初發。根根如槍尖，似箭鏃，帶着春天的生機，帶來新生的希望，激發文人的靈感。“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蘇軾將春日水邊景物盡情羅列，其喜悦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薰風漸起，驕陽似火，葦叢如牆如林，鋪天蓋地的綠，形成了無邊無際的青紗。葦叢中雎鳩關關，聲聲不斷。“青紗帳”，我以為就是對蘆葦叢的專稱，它從白洋澱來，它從雁翎隊來。且不要説初夏的葦葉給我們帶來端午的清香，帶來懷古的情思，帶來龍舟的激越。金風送爽，遍野金黃，雪白的葦絮如海中的浪濤，隨風擺動，引得人們逸興遄飛。“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優美的景物形成優美的意境，穿越千年，至今令人心神盪漾。冬日雪飛，天寒地坼，葦子早已收割，湖面早已冰封。但蘆葦給人帶來的情思此時才是高潮。我想起了閔子騫,孔門七十二賢德閔子騫以孝聞名，他給後人留下了“鞭打蘆花”“單衣順母”的典故。“周閔損，字子騫，早年喪母。父娶後母，生二子，衣以錦絮；妒損，衣以蘆花。父令損御車，體寒，手無法握住韁繩。父查知故，欲出後母。損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母聞，悔改。有詩道：閔氏有賢郎，何曾怨晚娘？車前留母在，三子免風霜。”（元郭居敬《全相二十四孝詩選》）“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一個孩子表現出的寬廣胸懷令多少成人自歎弗如。

高台的葦子，少見有編席織簾的，也許是數量少，也許是技術缺乏，至於造紙，更沒有見過。所以，在書中看到白洋澱中無邊的蘆葦青紗帳，看到《荷花澱》裏水生的'女人“月夜編席”的優美，至今還讓人回味無窮。

蘆葦的芽、根、絮，都可入藥，這是另話。

黑河的水量少了，灘塗上的蘆草越來越矮，越來越少了。黑河沿岸的湖，淺的已被人們開墾成田地了，深的被人們挖掘成水庫了。一挖掘，蘆葦在幾年內是無法再成氣候了，所以許多以水庫命名的湖都是光禿禿的，其實就是古人所説的“泊”。只有月牙湖的還以葦子為特色，點綴着這一彎湖水，慰藉着人們的情思。

天高雲淡，湖面廣闊，蘆葦連天接地，葦絮雪白如浪。成羣的天鵝野鴨盤旋飛舞。靜坐湖邊，望眼前花開花落，看天邊雲捲雲舒，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