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甜蘆粟抒情散文
我第一次認識地裏的莊稼要數甜蘆粟。小時候,母親每年總要在田頭栽上一排排甜蘆粟。甜蘆粟又稱蘆穄、甜稈,禾木科植物,是蘇北久負盛名的特產之一,長相似北方的紅高梁,而高梁的價值是頭部的穗粒,甜蘆粟的價值是它的軀稈,食用又如南方的甘蔗。
甜蘆粟從萌芽、移栽到成熟,經歷了春旱的折磨,夏澇的煎熬,但她不畏艱難,依然茁壯成長。盛夏的田野上,還有什麼比甜蘆粟更美麗,更青翠,更富有魅力呢?在烈日下,碧翠的新葉漸漸墨綠,葉片漸漸加厚,變得柔中含剛。在暴風雨中,雨珠在葉脈間彈跳,雨水順着葉面漫流,發出清脆的聲韻。那碧綠的秸稈,格外挺拔,一節一節青汁碧透。紫青色的根鬚緊緊地抓住土地,充滿了靈氣和活力。颱風暴雨接踵而來,甜蘆粟無所畏懼,堅韌不拔,像一名英勇的戰士,不畏艱險,奮發向上。
初秋,甜蘆粟的頂部穗粒由綠變紅,遠遠望去,那一束束頂穗像一盞盞燃燒得透紅的火炬,此時的甜蘆粟秸杆最甜。甜蘆粟一生很短暫,但留給人們的卻很多。春種夏熟,或夏栽秋收。播種移栽後,不需要施肥,只需澆兩次水就成活了,鋤一次雜草,就會拔節生長。你看,農家宅前屋後,路邊溝旁,遍地是甜蘆粟。赤日炎炎的夏天,家鄉的父老兄弟哼着悠揚悦耳的民謠,走進茫茫的甜蘆粟地裏,斬來一根甜蘆粟,折下一節,撕去皮,嚼一口,鬆脆甜潤,汁水四溢,滿嘴都是醇厚甘甜的汁水,可口,解渴,一直甜到心裏。夜晚乘涼,家人團坐,更少不了吃甜蘆粟消遣。白天,鄉親們到田裏去做農活,也總是拖着一根長長的甜蘆粟,一邊走,一邊吃,一邊哼着小調,其樂無窮。幹農活累了,坐在田埂上吃幾節甜蘆粟,既解渴又能消除疲勞。不少人家種了早的又種晚的,從盛夏吃到深秋。鄉親們還以甜蘆粟作禮品,饋贈城裏親友。有的農户還成片種植甜蘆粟,拿到集市上去賣,頗受市民青睞。
遠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我家生活貧困,人多地少,只有幾分小菜地,田園十分珍貴。記得一年春上,父親與母親商量種植計劃時,出現了分歧意見,父親主張種玉米,因為那些年月飢餓的陰影常籠罩在我們心頭。母親卻要在玉米地裏夾種一些甜蘆粟,並一再表明:“甜蘆粟能解渴消暑,大人孩子都喜歡吃,再説,城裏親戚來了,也有土特產讓他們帶回去。”父親最終採納了母親的建議,儘管只在田埂上栽了短短兩行。從這件事,使我知道了生活的艱難,知道了土地珍貴,知道了怎樣為人處事。
我永遠不會忘記童年的甜蘆粟,永遠不會忘記家裏有關種植甜蘆粟故事。甜蘆粟,這其貌不揚,極為普遍的植物,在故鄉人的心目中卻那麼高大,那麼聖潔,那麼凝重,成為大人和孩子們心中的偶像。在生活的道路上,我無論走到哪裏,無論在什麼工作崗位上,都要像甜蘆粟那樣純樸、堅強、忠厚,不圖名利,樂於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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