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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州隨筆散文

文學1.41W

人老了,新知識進入大腦的機率變少,但是腦細胞卻照樣活躍,它總得運轉不是嗎?這樣一來,就會經常回憶一些過去的往事。痛苦的、歡樂的、驚險的、哀傷的,但是奇怪,為什麼總是少年時的回憶無比密集清晰,這讓我很糾結。

隴州隨筆散文

馬上端午節了,突然就想起兒時的端午節來。那時家裏窮,我們家弟兄姊妹五個,嘴多糧少,每逢端午,或一塊綠豆糕,或一個粽子,或一個雞蛋,一口吃下去,還沒咀嚼出味道來,端午節就過完了。要知道這已經是很奢華的日子了。那一塊糕,一個雞蛋,就是家裏兩三天的菜錢啊!倘若那一年綠豆糕、雞蛋、粽子都吃到了,那必然是父親發了工資或者家裏來了比較富裕的親戚,別人送了禮物。有了這三樣,那這個端午就是最豪華、最氣派、最光鮮的節日。

除了吃的,還有裝飾,那就是艾蒿,記得端午的前一天,總有農村的人,牽着毛驢和騾馬,馱了大大的幾垛子艾蒿來賣,一分錢二分錢就能買大大的一把,然後分成三五根一撮,立在窗台上或者門口,闢穢?驅邪?不得而知,家裏人也不講。就是這麼個過法。後來上了學,在正兒八經的知識課堂上,才知道這一天是紀念屈原老先生的。我記得隴州的端午還有一樣裝飾,那就是磨渠裏的水馬蓮,因為這東西是大人讓我們孩子們親自去採回來的,所以記憶特別深刻。也是和艾蒿放在一起的。(為什麼叫水馬蓮?很奇怪,現在細想,因為它和山裏的馬蘭長得及其相象,只是個頭很大,隴州人將馬蘭讀作馬蓮,那也就是主觀上認為它們是一類,一個長在山上,一個長在水裏。)

一説起水馬蓮和磨渠,我不知道現在還有幾個人知道。磨渠是早年間,早到什麼時候我也説不清楚,大約總在清朝以前吧,隴州城裏為了解決吃麪粉吃油問題,在城牆腳下開挖的人工水渠,將汘河的水攔截過來,在水渠上修起一座座水磨坊和油磨坊,來供應全城人吃的面和油。那水渠有五公里多長,兩米寬,共三道,當時叫一道渠,二道渠,三道渠。每道渠上都修建了數座磨坊。一共有多少?沒數過,早知道現在會寫,那時的確該數一數的。因為小時候喜歡去汘河裏游水,夏天的時候,幾乎每天都經過這三道渠。那些水馬蓮就長在磨渠的兩邊,綠油油直直的葉子,有一寸寬,一米五高。不過端午的時候,有時路過渠邊,就拔一根下來,象寶劍一樣相互亂舞。那時水馬蓮上落滿了蜻蜓和豆娘(小時候分不清蜻蜓和豆娘的區別,只知道蜻蜓有幾個樣子)。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抓幾隻來玩,看蜻蜓大大的眼睛,看那些網狀透明的翅膀,高興時還用細線拴住,讓蜻蜓飛,自己跟在後頭跑。

端午手上要帶花繩。就是用各色彩線擰在一塊的'彩繩,綁在手腕上。還要帶香包,(香包是現代人的叫法,我們隴州人從來不這麼叫,我們叫戴chǔchu 這兩個字怎麼寫不知道。查了辭源,發現了這兩個字,“楚chǔ駔chu”。以我個人的理解,楚為屈原出生和為之捐軀的國家,他是愛國的表率和典範。首字當是國名。駔字有兩個讀音,一為zang,意思為雄壯的駿馬,另一個音chu除了辭源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消失了,意思為盛飾,出自晏子春秋諫下:聖人之服中,侻而不駔,就是精彩莊重的服飾。那意思分明是紀念屈原,自然要佩飾楚國的盛裝或者飾物。要知道,隴州原來就是秦的中心地帶,陝西話為官話,它在唐以前,典雅古樸,我以前總覺得隴州話很奇怪,現在追究下來,原來它們那樣典雅精準,因為我們平時對待語言的散漫和隨意,一致於多少古典的口語不被我們理解和認識。)那時學校裏也不放假!記得有講究的同學,額頭上和耳朵上象徵性的抹一點雄黃,亮亮的很好看,聽説這一天抹了雄黃的人,一年都不會被蛇咬。還聽説要喝雄黃酒,可是我從來沒喝過,也沒見人喝過,大約北方這一點只是一個口頭上的點綴而已。這樣看起來,還是我們北方好啊,想當年的白娘子,如果不是在杭州的西湖,而是在我們鳳翔的東湖,那一定過得幸福美滿,也不會招致雄黃酒的禍害了。這樣世界便多一出喜劇,少一個悲慘故事!

我的母親,是製作“楚駔chǔchu”的高手,什麼瓜果,動物之類,在她的手裏就變得活潑可愛,鮮亮精巧。我記得那時我不會只戴一隻,而是戴一堆,七八個掛在胸前,很燦爛的一片,可是我的楚駔chǔchu總被人搶,戴了就要臭美,就要炫耀,跑到大門外被那些稍大一點年紀的男孩女孩揪去幾個,於是哭着跑回來向母親告狀。母親就會笑着説,揪你的楚駔chǔchu那是喜歡哩,不喜歡的人家看都不看!不過後來我知道,搶也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節日風俗。被人搶還是一件喜事,還那麼高興,這讓我有了深沉的容忍胸懷。

此篇文章起筆於端午的前一天,當時沒有完成,忙亂了一陣,今天終於收筆,隨然遲了許多,但既然寫了,還是請各位同學看看!當然這裏邊有我個人對文字的片面解讀,非為權威解釋,有錯誤處還望大家原諒理解。

標籤:隴州 隨筆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