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百日祭散文
人生總是在沒有作好任何準備的時候,失卻了最最珍貴的東西。
小芳是我的好友,我就是在最沒有準備的時候,失去了她的温暖,失去了她的微笑,失去了她珍貴的友情。
小芳是萍鄉有名的美女,二十年前,她在眾多的女子之間卓然而立。五官精緻,皮膚白晰,身段苗條,言語温柔,所以男孩們給了她一個恰如其分的名字:雪花公主。
雪花公主帶給這個世間的,不只是雪花的晶瑩剔透,更有花一樣的芳香,玉一樣的質地,水一樣的情懷。
雪花公主那麼美麗,但是一點都不驕傲。她的笑容就像燦爛的春陽,總是讓人體會到温暖和快樂。
記得小時候,我們都在一所鄉下的高中,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心中起了豔羨的感覺,好漂亮啊,就像星星,更像清晨的珠露,那麼潔淨,那麼發亮。那時我都不敢跟她説話,覺得她是天人兒,怕自己粗俗的言語會褻瀆她的聖潔。那如秋水的眼睛,讓人不忍攪動空氣,怕上面落下浮塵;那挺拔秀麗的鼻樑,讓人驚歎,唯有上天的鬼神之工才可有如此傑作;那荷包小口裏吐氣若蘭的聲音,讓人覺得仙女説話大約就是這個樣子。
當我們長大的時候,為了生計各奔東西。聽人家説,小芳在市裏的百貨公司幹活,後來,美麗的她也下崗了,再後來,她和朋友們一起創辦了老鳳翔金店,而後,聽説錢越來越多,她也做到了執行董事長的職位。
在大家的面前,她永遠穿得這樣得體,這樣精緻美麗;她永遠説話柔聲細語,如春風,似朝陽;她永遠這樣柔柔地暖暖地微笑,讓人深切地體會到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這樣的道理。
為了聯絡同學的感情,我們偶爾會在一起打個麻將。她從來不賭,和我們一起,玩十塊錢一盤的,大了,她就不參與。當有的同學因為輸了幾塊錢而氣呼呼的時候,她就會説:再玩小點好不好?不要傷了和氣。她的聲音那麼柔軟,就像藍天上的白雲一樣明淨而又暖意盈盈,我有時受到她的感染,常常覺得自慚形穢。
小芳是家裏的頂樑柱。父母親總是那麼依賴她。家裏有什麼重要事情都盼着她的幫助。父母長年住院,是她負擔所有的費用,家裏日常用品的購置也少不得她的支援,她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埋怨過,一直默默地付出。她也因此養成了強烈的責任感,她努力地掙錢,出差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個人,在上海等地購買金子,通常都是十幾斤,她是用雙手將它們提回來的,可以想見,在路上,她會受到多少煎熬,不可能睡得好,不可能吃得好,就是在這些不好裏,她得到了艱難的回報。但是,也正是這些經歷,摧殘了她嬌弱的身體。
小芳看重自己的自尊,看重自己的美貌,這是同學圈裏出了名的。她因此而像花朵一樣常開不敗,快五十歲的人,依然美如少女,依然精緻如青花瓷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只是上天的法則一向就是這樣殘酷:上天給你幸福的時候,也許就會奪去你的`青春;上天給你美麗的時候也許就會奪去你的安逸;上天給你快樂的時候也許就會奪去你的時間;上天給你靈魂的時候也許就會殘缺你的身體……人生總是這樣,沒有完美的模式,只有殘缺而遺憾的風景。
小芳太愛美了,最終,因為太愛而將要失去的時候,她選擇錯了。
去年年終的時候,和小芳一起玩,小芳曾告訴過我,她得了內風濕。我知道內風濕是慢性病,但沒想到它會嚴重到奪去人的生命。所以只是輕描淡寫地對她説:這有什麼,我媽媽得風濕二十多年,到七十多歲的時候反而好了。我沒有想到,愛美的小芳,在這個看似並不致命的病前,受盡了折磨。不然,她也不會將生病的情況告訴我,她期盼從我這裏得到幫助的心,被我的粗心嚴重地忽略了。後來從其他同學處知道,小芳為了這個病,哭了很多,她驚慌失措,到醫院就醫的時候,聽醫生説要用激素類藥物,瞭解到激素類藥物會使人發胖,變醜,所以她猶疑地拒絕了這種治療,然後,她到處奔走,尋找偏方,在吃那些有毒的治療內風濕的藥物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平衡原則,致使肝臟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僅僅一個月沒有見面,小芳就已經萬劫不復了。當我們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躺在殯儀館的冰棺裏,因為肝臟的損害,她臉呈黃色,這個時候,美麗已經離去,她已經不再是她了。
小芳離去的那些日子,我睡不着,睜眼閉眼,她都似乎在面前。可是,我們再也無法將她喚回,同學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幾個人,依然是三缺一的感覺嚴重。
痛哉小芳!
日子如水,小芳離去,又已是一百天了,每當想起,她美麗的容顏猶如昨日,人生是這樣無常,歲月是這樣滄桑易老,願我的朋友親人,都要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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