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仙去,師恩猶在散文

驚聞老師早已仙去，不敢相信；找人求證，確實如此。粗略推算，並非高壽，便不想再追問細節了。不是不關心，是不想把老師的痛苦再想象和回味一遍。人已去，恩猶在，譬如我不曾聽説這條訊息。

張老師是我八年級時的數學老師，教我們時40來歲，記得特別愛抽煙，上課慢條斯理，為師恩威兼具。説實話，張老師上課的風格，並不對我的胃口，節奏太慢，那時，我數學成績還可以。記得特別會做因式分解，看看愣愣就知道怎麼拆分了。張老師讓我記憶到如今的是3件事情，於歲月這是小事，可我卻終身難忘。現在把這3件事細細回憶一遍，權當對老師的懷念了。

第一件，有一次上課偷偷看閒書，記得好像是小説集《收穫》，被發現了。那時，臉皮還有點薄，記得當時滿面通紅，心情忐忑，生怕老師當眾批評我，“顏面”盡失。又生怕老師收繳我的書，給主人無法交代。就這樣，猶如煎鍋裏的螞蟻，熬着每一微秒的時間。沒想到的是，老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裏想法，站旁邊愣了一小會兒，看見“犯罪行為”已經終止，就走開了，沒有追究。需要説明的是，這並不是統一的做法。想起來真是感激，感激老師沒有收繳我的書，感激老師維護了學生卑微的“尊嚴”。更佩服老師能如此準確地洞察學生的心理，對我採取了最“合適”的教育方式。後來的教書經歷告訴我，這等功夫是不容易練好的。

第二件，是有一天晚上數學晚自習。老師在辦公室裏，只是有時上來晃悠一下，一教室的調皮孩子，老師不在時可想而知，教室吵得一鍋粥一樣。可是，這樣的環境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催眠。我想利用亂象的掩護小寐一下，就交代同桌，老師來喊我一下。沒想到的是，大概是我的瞌睡傳染給了同桌，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多米諾骨牌模式開啟，不過他交代的是前桌，前桌睡倒又交代他的同桌，這位同桌大人是平常瞌睡最多的人，她居然也敢擔此“大任”！4個同學的“希望”，全部寄託在最不靠譜的這位同學身上，結果可想而知。醒來時，其他幾個還未醒，只看見老師站在我們4個旁邊，表情不是怒氣衝衝，也不是大發雷霆，而是竊笑。班上其他同學早已“正襟危坐”，都在看着我們4個睡倒的'“夢中人”竊笑。事情居然就這樣“一笑了之”，什麼都沒發生，批評都沒有一句。真不習慣，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老師當時想什麼呢？這4個小鬼太累了，讓他們休息一會吧！這是我猜的，希望此生能寬厚仁慈如師。

第三件，一天晚自習，老師拿來測驗卷，發完後叫我們做，他自己就去辦公室了。同學們都認真地在做，可不一會，許多人就發現有什麼不對頭。大家都做得灰頭土臉，叫苦連天，包括成績好的，時間到，老師來收捲走人。第二天，試卷發下來，全班覆沒，這時才知道，是競賽試題。全班“哇”聲一片，我考了56分。想不到的是，還得了表揚，説是做一題對一題，正確率百分百。這麼低的分數，還能得到表揚？我想老師一定想破了腦筋，來發現我們的閃光點，我要是交白卷，是不是會表揚我“最整潔試卷”呢？這當然是玩笑話，但老師這種善於發現學生閃光點，鼓勵學生的做法，真地是值得我日後學習。若是心中沒有對學生的愛，從天資平平的普通學生身上，是發現不了閃光點的。

這一切，儘管過去了20年，但想起來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所以在我看來，老師不過是換了一種“活法”，活在了學生的記憶裏。自從我們國中畢業之後，不是一直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