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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味道散文

文學3.04W

記憶中奶奶還是慈祥的模樣,這位老人經歷歲月的滄桑,每每想起,眼角總是閃爍着晶瑩。奶奶是個勤快的人,會做很多的美食,那熟悉、懷念的奶奶的味道,於此刻悄然記起。細數歲月的點滴,那些塵封的記憶,在此刻悄然喚醒。

奶奶的味道散文

(一)香油瓶

香油瓶是奶奶的寶貝,它總是站在我家廚房裏那個一米多高的碗櫃的最上頭,輕易不下來。

我打小的印象裏母親總在田地裏忙活,一家人的飲食基本都是奶奶在操持。

雖然每天都是粗茶淡飯,奶奶卻總是變着花樣地做。一到了吃飯的點,她都會像待客一樣,先給我和哥哥盛好飯,然後一眼不眨地監督着我們,直到我們一口口地把飯菜全吃光。吃完了還總要給我們再加點,如果不加,她就要眉頭一皺,佯裝生氣地説:“不行!再吃點!”直到我們都撐得肚子跟個小西瓜似的才罷休。

倘若哪天飯菜實在不對口味,我坐在飯桌前小嘴一撅,死活也不肯多吃的時侯,奶奶便會一邊用手指點着我説着:“你個小孬!”一邊極慢地站起來,踮着小腳顫巍巍地走到碗櫃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瓶滿身油膩的香油瓶從碗櫃的最頂層“請”下來。

這時,奶奶右手拿着瓶,左手還在下面保護着。看着還真跟她的寶貝似的。她輕輕地擰開瓶子蓋,然後把瓶口伸向我的飯碗,慢慢地慢慢地只見瓶口稍稍一歪,一滴拉的油花花便淋在了我的`飯碗裏。這時我總會瞪大眼睛看着奶奶的動作。她的動作很誇張,本來就那麼一丁點,在她那裏卻感覺到很多。她輕輕地一低手一抬手,油花花盛開在我的碗裏時,她的嘴裏還要伴隨着一聲輕呼:“哎喲!”好像責備自己失手多倒出些似的。這時,芝麻油的香氣立馬四處飄溢,我的食慾也像盛開的油花般瞬間炸了開來,我大口地往嘴裏扒口飯,香味便在我的舌尖上開始跳舞。再吞下去,香味又順着喉嚨滑到了胃裏……與其説一滴香油打開了我的胃口,不如説是奶奶的動作和表情催開了我的味蕾。但正是這一滴的香油,往往會讓我因之多吃小半碗飯。

如今我能長得又高又壯,我覺得有多半都是奶奶那一小瓶香油的功勞。

(二)點心

點心絕對是家裏的稀罕物。

偶爾有客來,便是我和哥哥最高興的時侯。一方面奶奶會烙張油旋餅,炒個雞蛋待客,我們也能跟着沾點光;最主要的是,客人不會空手而來,一般都會提包點心。

客人一走,我和哥哥便會迫不急待地跑到堂屋的大桌子旁“圍觀”客人留下的點心。我們頭對着頭,兩雙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包裝“精美”(那會的精美)的點心。我們都用舌頭舔着嘴脣,不由自主地往肚子裏咽唾沫。我問哥:“哥,你説這點心好吃嗎?”哥眼睛都不待眨地回答道:“當然好吃啦。”瞅着瞅着我的小手就向糕點伸去,這時,只聽哥一聲斷喝:“不行,這是奶奶的點心,這個不能吃的!”我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猛地又縮了回來。——我很清楚,這些零食絕對不能馬上就吃的,奶奶會把它們藏在一個我們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既便能找到也只有眼饞的份。好像有種無形的規矩在約束着我們不能隨便亂動似的。因為哪天也要走親戚了,説不定還能再給別人拿去派上用場呢。

直到有一天我們早都淡忘了,奶奶忽然像變戲法般從某個地方摸出個紙包包,她像招呼小饞貓似的把我和哥哥叫到跟前,她説:“快來快來,給你們點好東西。”她眼裏笑笑地帶着神祕,臉上的表情又包藏着一種一目瞭然的欣喜。我和哥一眼就發現了奶奶眼睛裏的祕密。我們歡呼着擠到奶奶的跟前。只見她一邊咂嘴説着可惜可惜,一邊一點點把包裝紙一層層打開。只見油油的包裝紙裏靜靜地躺着我們垂涎已久的美味。它們包裹在一層層散碎的穰皮之中,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蓮花,點心的皮是奶白色的細皮,頂端分開的花瓣中微微露出的是它豐富的餡料。有芝麻白糖的,有棗泥的,一共八塊。這個時侯的點心不是變得梆梆硬,就是表面上已經佈滿了不少的黴點點,但它們仍舊散發着誘人的魅力。我和哥每人雙手捧起一塊,先努力剋制住食慾,一人把這一塊遞給爺爺和奶奶,然後又飛奔着給父親和母親各送去一塊,最後才迫不急待地一人捧上一塊送到自己嘴裏。吃第一塊時我很着急,沒在嘴裏嚼幾口就吞了下去,也沒吃出什麼味。吃第二塊時我才開始慢慢品味。點心雖然也很甜,有淡淡奶油的香,有濃濃芝麻的香,有紅紅棗泥的香,但裏面都會夾雜着一種怪味,這種怪味有點苦,還帶點陳腐氣,但它絲毫不影響我的食慾。我和哥是要把包裝紙裏的碎皮全都小心地倒進嘴裏才算完的,最後還會意猶未盡地把嘴裏的渣渣用舌頭搜尋着全都吞到肚子裏。

奶奶的點心是盛開的花朵,它經年不敗。它是滿滿的甜中暗藏着的那一點苦頭,它是歲月的饋贈,它是貧窮生活最本真的滋味。

(三)餃子

那是一九九五年。那年我考上了我們本省的中專學校:山西省農業機械化學校。家裏條件不好,中專畢業後可以早早地工作,給家裏減輕負擔。我“發奮圖強”了好多年,才終於如願以償地實現了夢想,家裏人自然都高興得不得了,認為我終於跳出了農門,給我們全家都爭了光。

俗話説:出門的餃子歸家的面。臨走的前夜,奶奶不知道幾點就起來開始給我張羅了。奶奶那年已經七十多歲,平時身體不太好,已經不怎麼操持家務。但這次例外,她知道我要出遠門,執拗地要求親自為我準備吃的。第二天早上我一起牀,奶奶就顫微微地踮着小腳把一大海碗熱騰騰的餃子捧到了我的面前。她淚眼汪汪地看着我,不時地用圍裙擦着她眼角溢出的眼淚。還哽咽着説:“二啊(二是我的小名),快吃吧。到外面就吃不上咱家的飯了。”她的話惹得我的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我從小是奶奶帶大的,要出門去我最捨不得的也是奶奶。我默默地接過飯碗抓起筷子,強忍着淚水開始往嘴裏撥拉餃子。可剛咬了一口,我就感覺味道不對。餃子有一股腥鮮的味道,而且沒有一絲的鹹味。原來,奶奶錯把味精當成鹹鹽放到了餃子餡裏。我一愣,但馬上就又接着吃起來。我一口氣把那一海碗的餃子吃得一個不剩,然後把空碗捧到了奶奶的面前。我知道,只有吃完它,才是對奶奶最大的安慰。

後來聽母親説那天因為起得太早,黑燈瞎燈地,奶奶老眼昏花出門抱柴火時還摔了一個大跟頭。我的眼前彷彿浮現出奶奶她老人家着急忙慌摔倒在地,然後強忍着疼痛爬起來抱着柴火的情景……這個情景就像電影的膠片在我的腦海裏一遍遍回放,我每次想起時都會忍不住掉淚。

如今,奶奶早已作古不在人世。而因為工作的關係,我總要出遠門,而且一呆就是幾個月。每次出門走的時侯,母親或妻子都會給我包餃子,但奶奶的那碗出門的餃子卻讓我今生都難以忘記。

如今,人們的生活條件和以前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但吃來吃去,卻總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不是那個時侯的東西好,而是那時侯的味道總會加一個前綴,記憶裏的“奶奶味”還是那麼温馨。

奶奶經歷歲月的滄桑,每每想起,眼角總是閃爍着晶瑩。

標籤:散文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