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鑑賞:奶奶
是那樣的快,那樣的快,冬天竟然已經走遠了,而春竟然在這樣煩悶的天氣中已經到來了!
那是有多少年了,奶奶在這樣的歲月變化中,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與思維。
都説奶奶老年痴呆了,我不知道所謂的老年痴呆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出現。
奶奶能吃,能睡,能説,也會發脾氣,也能夠依稀的記起以前的某個人。
她的記憶中有很多的人和事情。
她總是念叨着,她曾經撫養的那些兒女,一個個,從小到大,總是念叨着他們的名字。但是當他們站在她的面前,她卻再也不認識了。
都説老人年紀大了就像小孩子一樣,他們不再有那些長年累月的生活經驗,當所有的一切都到來的時候,就像奶奶,她會忘記所有一切她想記住的東西。
你以為她忘記了,但是她卻又會不斷提起,那些她曾經在意的事情。
年三十那天,奶奶站在堂屋前,看着堂屋裏爺爺的遺像,不斷的唸叨着,和你生活在一起那麼久了,從來沒有捱過你的打,我打你的時候,你也總是抓着我的手,還笑着説,再調皮我就打你了。
那一個瞬間,奶奶是認出了堂屋裏遺像上的爺爺。
就算是奶奶忘記了她所有的兒子女兒,可是她卻仍然記住了爺爺。
她念叨着唸叨着,眼淚就那樣的出來了,渾濁的淚水,她已經不再年輕,再也不是曾經記憶中那個能説能罵的奶奶了,她好強了一輩子,到了今天,我卻仍然覺得,她是一個慈詳的老人。
現在的奶奶就和小孩子一樣,你給她一碗飯,她很快就吃光了。你逗她開心,她就笑,她也會開心的.笑,説,你們太調皮了,開我的玩笑,那一個瞬間,你會以為,她的老年痴呆又彷彿從來沒有過的。
給奶奶洗澡的時候,我説,奶奶,我們過年了,大家都穿新衣服了,我們也洗個澡,穿上新衣服,好不好?
奶奶説好啊,那就洗個澡!
聽姑姑説過,奶奶不願意洗澡,可是我就是那樣問奶奶,奶奶就答應了,也不知道是我哄着她還是怎麼樣,奶奶總是很容易就答應我了。
或許對於我這個常年不在家的孫女,她也是有着依戀吧,也或許是她認出了我!
去年回家的時候,奶奶沒有認出我,但她總是逢人就叫寶寶,你叫她她就答應。而今年,她倒是説了一句,妹你回來了啊,妹,是我在家的所有名字的總稱。
我不敢問奶奶,認不認識我,潛意識裏不想知道奶奶只是無意間叫出的一個詞,而家裏人卻都説,奶奶還記得我。
但是我卻不敢問。或許我怕知道,這只是她無意間吐出的一個詞罷了。
在我離家的那個早上,還是早上四五點的時候,我和表妹還正在睡覺,感覺有人站在我們的牀邊,一看,正是奶奶,問奶奶怎麼了,奶奶説,自己一個人睡覺好冷。
那趕緊睡進來,於是把被子掀開,就讓奶奶睡了進來,奶奶躺了一會兒,又掀開被子走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或許奶奶是真的認出了我,要不然她怎麼誰的牀不去,偏偏來到我的牀上呢?要不然,我説什麼,奶奶都會答應呢?
離家的時候,沒有和奶奶告別,我不忍心告訴她,我又要離家了。不想告訴她,我又要離家有一年之久,並且看不到她。
她喜歡熱鬧,不想告訴她我們又要離開了。或許,不告訴她,她不會記起,身邊的人又要離開她了。
就像去年,哥哥離家的時候,她沒有記起。而在哥哥走了幾個小時之後,她反應了過來,就沿着馬路,整整走了兩個小時,直到別的村子裏的人告訴姑姑,才找回了她。
而當我們聽到了那個消息的時候,心裏都是痛的,她有風濕,腿腳不方便,但是她的心裏,還是有這些孩子的。
就像是我告訴她,叔叔伯伯姑姑過來看她了,讓她打扮的漂亮一些,她也總是重複的唸叨着,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昨天,媽媽告訴我,説奶奶穿着我新買的衣服,在村子裏不斷的走動,一會兒去我們鄰居那裏,一會兒去路上走走,好開心的。
曾經您温暖了我的童年,我們也希望您有一個温暖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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