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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兒歸來的散文

文學1.62W

魂兒歸來(第一篇)(正月初七)

魂兒歸來的散文

對於“魂”的理解,更深刻的是《聊齋志異》中鬼魅的影子。好端端一個才華橫溢的書生,迷上了狐狸變成的美麗的姑娘,就迷醉了,然後不學知識,不思飲食,丟了魂兒,一天天骨瘦如柴,直至被那血盆大口的妖精吸了血,魂飛魄散,魂兮歸去。

所以幼年乃至童年的我,是認為人的軀體上確實附着着神奇的“魂”的,也一直戰戰兢兢地呵護着自己的“魂兒”,生怕一不小心丟了魂,把自己的小命給葬送了。

想起這些,源於今天這個奇特的日子——正月初七。

正月初七這天我們這裏俗稱“人七”(諧音“人齊”)。老輩人説,這一天家裏所有的人都得聚齊,免得魂兒回來無處附身。這天晚上有最隆重的一件事——喊魂。

記得特別小的時候,媽媽常常要在初七晚上為我們兄妹喊魂的。先是從各家討來各色布條,用針線串在一起,拴在一根竹棍上。待夜色迷漫,灶前燃了香,敬了神,然後由大姐挑着魂幡,媽媽挑選了家中最靈的一個大碗,去大門口的杏樹下,一路敲着碗邊往回走,“噹噹噹,噹噹噹,”碗靈靈地響,媽便脆聲地喊:“琴兒,回來......琴兒,回來吧......”媽喊一聲,姐姐應一聲“回來了,回來了!”媽一路喊,姐一路應。我坐在土炕上,側着耳朵虔誠地傾聽魂的腳步,似乎看見我的魂兒跳躍着跟隨媽媽一路走來,影子一般迴歸於我的身體,然後就覺得渾身有無窮的力量了。

家裏的每個人都要喊的。等全部喊完,媽媽就用那喊魂的大碗盛滿白白的麪粉,用布包了,紮緊,反扣在灶台上,讓魂兒飽食。等初八早上,揭開包布,碗裏的麪粉果然下去很多,而且形狀很奇特,活脱脱被魂兒的嘴巴啃過。剩下的麪粉,會被媽媽和成麪糰,用擀麪杖一點一點的擀開,切成細長的麪條,做成極好吃的“細長面”,確切地應該叫“招魂面”,直至吃下招魂面,魂兒才算徹底回來了。

《新華大字典》裏對魂的解釋有兩種:一是“迷信者指不依託人體、可獨立存在的精神性的東西,如魂魄,靈魂”,二是“情緒、精神”。由此看來,媽媽喊魂實在是一種迷信行為,可是,那一聲聲“琴兒,回來吧”的深情的呼喚中,一定寄託了她對兒女健康、平安、幸福的深深渴望。

今天又是正月初七,雖然我不會如媽媽一般,敲了碗大聲去喊。然而依舊默唸:魂兒,歸來!也會做一頓香噴噴的擀麪條,把平安、幸福招回。

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耳邊又想起了媽慈愛、温柔的喊聲,心裏湧出一陣又一陣温暖。

琴兒在心裏,默默地為親人,為朋友,一聲聲的呼喚“魂兒,歸來”。從此,那代表智慧與力量的精氣神兒,就回歸於我們每個人的軀體,為我們注入無窮的力量,和我們一起去迎接幸福,迎戰艱難。

一盞燈一個夢(第二篇)(正月十五)

又是一年元夜時,寂靜的夜,聽一支《夢的心燈》的曲子,精靈般的音符引領着我,悠揚纏綿的音樂,入耳入心,讓心不由得跟着顫一下,又顫一下。默默點燃夢裏的那盞燈,微弱的光,慢慢地延伸,好似一個朦朧的夢。許多記憶,漸次清晰。眼,追着燈。心,一寸寸迷失。情,風生水起。

記得小時候,每年元宵節,媽都會把穀米磨成麪粉,先捏成窩頭,放在籠屜上,搭在大黑鍋裏蒸。蒸熟的窩頭就有了粘性,把窩頭放在案板上揉成麪糰,為了避免粘手,做面燈時要往指頭上不時蘸點清油。當時我剛齊案板的高度,挽了袖管,拿着剪刀呀小木片呀筷子呀纏着媽媽做面燈。一塊塊穀米麪糰,被巧手的媽媽揉、搓、捏,變成各種形狀,有剪子狀盤着的蛇,憨呼呼的豬頭,吐着舌頭的小狗,卧着的山羊,豎起耳朵的兔子,壯實的麥草摞,淘氣的猴子等等。關鍵是在每隻小動物的背上捏出“小酒盅”來,那是盛油用的。父親早就牽着我去地埂上摘了枯乾了一個冬天的蒿草的枝,掐成寸長備用。我們用花椒籽和菜豆給各種小動物鑲上眼睛用紅紙做舌頭,這些小動物就“活”起來了。再在寸長的蒿草枝上纏好棉花,插在“小酒盅”裏,面燈就算做好了。

等夜色籠罩開來,媽媽在面燈裏添上炒菜用的'油,用大紅的盤子端了面燈,囑咐熄滅所有的燈火,一家人圍在一起,隆重地點燈。一般來説先各點各的屬相燈。我仗着最小,又愛哭,家裏的人都惹不起我,所以我點的燈總是最多的。一盞盞燈亮起來,簇簇火苗映照下,每一張臉都笑意盈盈的,每雙眼睛裏都有企盼,那一刻,就連父親臉上的皺褶裏也盡是温情了。

點燃後的燈盞,被哥哥姐姐和我小心翼翼地分送到各個房間,置於窗台上,櫃子上,鍋蓋上,案板上,甚至牛槽頂端也擱了一盞。那頭可愛的老牛看着燈盞,眨巴着的眼睛裏片刻驚奇後愈加安詳。當家裏的每個角落都躍動着火苗的時候,我一貧如洗的家就變成了浪漫輝煌的宮殿,而凝望着燈火的我,就有了一顆天使的極輕極輕的心,就有了許多極美好極美好的夢。

當年嫁了姑娘的人家,更是熱鬧,因為按風俗這家要點猴燈的。一般只村裏年紀最大手最巧的婆婆才會做猴燈。猴子用好幾斤重的麪糰做成,奇巧的是猴子的頭頂,背部,手臂,手心,膝蓋,腳面上都有燈盞,巧手的老婆婆在一隻猴子的身軀上可以做出12盞、16盞、18盞燈來。元宵節的夜晚,這家的弟弟哥哥和村裏的小夥子們一起,用桌子板凳搭成兩三米的高台,把猴燈置於高台之上,要新姑爺來點。新姑爺即使個再高,點這樣的猴燈也是有難度的。於是發喜糖,發喜錢,還被小舅子摁住叩頭,反正貢獻一點,高台的高度就矮一點。新姑爺點猴燈時常常是洋相百出,幾乎全村的人都會去看熱鬧,大人的笑聲,年輕人的吵鬧聲,此起彼伏的花炮聲,小孩子手裏紅通通的火罐燈籠、手裏閃耀的弟弟金,這一切足以點燃整個村子的。

鄉村的面燈,樸素純淨的就像它的名字,原始的燈盞裏,點燃的是純樸,是祥和,是温馨。

年年鬧元宵,今又元夜時。這纏綿的曲子,這風中搖曳的燈啊,一如我千迴百轉的心緒,低迴婉轉,波瀾微漾,明明滅滅,閃閃爍爍。忽地想起一首詩來: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伴着旋律一遍遍吟誦,幾許黯然籠罩心頭。

漫漫人生路上,究竟做過多少夢,又碎了多少夢?燈火闌珊處,那雙尋覓我的眼睛,今在何處?闌珊燈火裏,還有誰,會是我的燈我的夢?又有誰,願意讀懂我的繾綣我的孤單?是否曾經熟識的一些人,一些相遇相知的情意,真的都成了過眼煙雲,轉瞬即逝,飄渺無蹤?

夜來了,燈亮了。

鄉村點面燈,街上霓虹燈,橋欄杆上掛紅燈,水裏放河燈,半空飄着許願燈,天上亮着月亮燈……

一盞燈,一個夢……

一顆心,一盞燈……

燎幹(第三篇)(正月二十三)

我們這裏的年,直到正月二十三“燎幹”後,才算真正結束。

小時候,每逢正月二十三,父親早早的背了背篼出去,一把鐮刀在手,一會兒工夫,一大捆乾枯的蒿草就揹回家了。我和哥哥姐姐早就撕了門上的對聯,收了紙糊的燈籠,收拾好少得可憐的花炮,心蹦蹦的跳着,一直盯着日頭西斜,盼着太陽快快落下,好早點燎幹。

漆黑的夜晚,家家户户門前,堆堆蒿草翹首。小孩子最後一次點亮燈籠,鄰近幾家的大人,也湊在一起,盡是歡聲笑語了。瞧,那一家的蒿草已經點燃了,火苗在一點一點的高,我們小孩子便排成隊,憋足了氣,助跑,然後縱身躍起,一個接一個從火堆跳躍而過。調皮的男孩子,趁人不注意,扔進一個炮去,嬌氣的女孩便哇哇的哭。男孩子總是勇敢的瞄準最大的火衝過去,沒想,對面又衝過來一個,一個“碰頭會”,摔跤了,燒褲襠了,哭了,笑了,鬧成一團。大人們也不含糊,和孩子們一塊跳,一塊兒笑,連最柔弱的鄰家嬸嬸,也會在火小的時候跳上幾個來回。

村子裏的火苗起起落落,孩子們是一家都不願落下的。於是,滿村子的躥,等燎幹完了,男孩子早就變成黑糊糊的包青天了,眼窩裏,耳朵裏,裝得滿是煙灰。記得火苗燃盡,父親一把掃帚,一下一下的拍,火花四濺時,他就大喊“麥子花”、“玉米花”、“蕎麥花”、“高粱花”。各種花兒開得滿滿的,預示着新一年各種糧食的大豐收了。

燎幹實際上是一項“驅邪”活動。據説,燎了乾的人,疾病、厄運都會被火苗燃盡,邪惡、不順都會被火驅趕。燒了對聯、燈籠,預示着春的來臨新的起點。今天看來,燎幹實在是對新一年生活的憧憬呢。

城裏燎幹,遠遠沒有農村熱鬧。一是燈火通明之中,火苗不如暗夜中鋪開的炫目。二是燎乾的材料無非紙箱片、廢紙等,火勢微弱。三是基本上各家為陣,氣氛不夠熱烈。可是,習俗還是在的。我的生龍活虎,對燎幹有極大的熱情。每年燎幹,樓下數他喊得聲大,跑得迅速,跳得熱烈。還經常攛掇一幫小夥伴,挨家挨户的躥,惡作劇的放鞭炮。這個時候,我也很少管束,盡着他玩,在孩子的快樂中,爛漫自己的情懷。

明天,又是一個正月二十三。琴兒早就收集了許多廢紙片。只等夜晚,拎了花炮,拆了對聯,點燃火苗,給兒子又一次童年的狂歡。琴兒,也歡笑着從火苗上躍過,把苦難燒盡,讓温暖永存,吉祥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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