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園的秋抒情散文

大連的秋猶如曇花一般，來去匆匆，還來不及體會其中韻味便戛然而止，接踵而來的便是冷風冷雨和鋪天蓋地的漫天白雪。大連的秋還有着北方的狂野和南方的温婉，就像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一般，難以捉摸。

然而，故園的秋卻是看得見、聞得到、吃得着的。回首已經五六年沒再領悟過故園的秋了，是否還會像老屋前萬年青一樣等我歸來。

每個地方的秋總是不同的，無論是漫漫無休止的秋雨，還是搖搖墜落的梧桐葉，亦或是漸漸枯黃的芭蕉，都是在大連所看不見的。只有成羣結隊的歸鳥、滿山的野菊、屋頂的白霜……在夢裏依舊清晰可見。只是離開太久，好多好多都漸漸淡忘了，只依稀記得它本應是這樣的。

依稀記得是在中秋前後，院子裏的桂花適時開放。淺淺的蛋黃色點綴在層層綠意間，或如童真笑靨不知風霜，或如嬌羞女子含苞待放，或者像……有些花兒孤零零的傲然獨立，有的緊緊地簇擁在一起，正如村裏的屋子，零散又集中。微風過處，清香悠遠，如仙音繚繞，整個村子都瀰漫在淡淡的幽香裏。花開的第一天是沒什麼人來觀賞的，其實也沒什麼人來欣賞那淺淺的蛋黃花朵，最多是幾個孩子趁主人家沒注意偷偷折上一枝，然後帶着淡淡清香跑遠，留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花開的第二天，樹下會聚集着一羣婦女，他們卻不是來賞花的，而是來摘花的。摘來的桂花一般有兩個作用，一是混雜在茶裏或者直接當茶飲用，另一個便是和糖用的，作為大年七年級早晨的湯耙的餡，一般是後者居多。採摘一般都會集中在這一天，因為這天的花最香，顏色也最正，而主人家也會熱情地為採摘的'人搭上梯子，泡上壺熱茶。一天過後，若是樹上還能餘下一半的花就算是盛產了，而剩下的花一般是不讓人採摘的，她們還要繼續薰染着這座寧靜的小村莊。

中秋過後，孩子們便鬧歡了。自家的石榴紅了，卻要跑到別人家去偷，別人家的永遠是最香的。正如我家的李子，還沒等到熟透，就只剩下樹枝了。往往主人家看到小孩子上樹都不會去驚擾他們，等他們吃飽了落地後再嘮叨幾句，畢竟當年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

比起園裏的，孩子們更喜歡到山上去找毛慄、楊桃和八月瓜。毛慄的個頭比板栗小上幾倍，像櫻桃大小就算是極大的了，外形倒是與板栗無甚區別，外面都包裹着尖尖刺。楊桃便長在藤上，有的橫掛在高樹之間，孩子們想盡辦法也夠不着，也只得望洋興歎；有的長在荊棘裏，孩子們也無畏那些刺，鑽到裏面去摘。八月瓜成熟的時間遲於毛慄和楊桃，往往九月份才裂開一個小口，也就説明其熟了，但摘下了一般都不會當場吃掉，都會帶回家放在石制的水缸地下吸收地氣，過上一兩天再吃。

到了重陽節，我們那裏卻沒有登高採菊的風俗，有的只是一家人在一起打餈粑，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吃着蘸着蜂蜜的餈粑。若是我還在家的話，還能和祖父博弈幾局，不過他老人家上了年紀，往往一盤棋就是一兩個小時。

十月份的時候，會在屋頂打上一層白白的霜。以前老房子的屋頂是麥草，早晨還能看到霜蒸發的水汽，現在都換了做了瓦片，卻是看不到那裊裊炊煙似的水汽了。打霜後的那天早晨格外的冷，泥濘小路也被凍結了，走在上面吱吱作響，卻不會把鞋子弄髒。打霜的那天一般是晴天，接着的幾天也會是晴天，温度也會上升，有些樹葉會發上新芽，有時候桂花還能再次開放，只是味道不如第一次的純正，這也是十月有個小陽春的由來。等過了這幾天，秋天已經到了尾聲，寒冷潮濕的冬季便要來了。

一別經年，不知歸期是何日？走得太遠太久，也不知道今年的秋是否和想象之中的相同。中秋的時候母親打電話過來説今年的桂花開得特別豔，只是來採摘的人少了些，大多外出務工，只得打電話讓母親代為採摘。重陽的時候母親也再沒有在做餈粑了，畢竟有些力不從心了，家裏只有父母和兩個老人，父親還經常在外，做出來也大概是生黴的多，只是去街上買了些陪着兩個老人一起簡簡單單的過了。

城市遠遠比家鄉冷得多，就連星星也吝嗇地不光顧這座城，城市中央的我們永遠都看不到漫天的繁星。聽説家裏的移民街已經修好了，街上燈紅酒綠、華光四溢，熱鬧極了。母親説樓是高了，規矩也多了，連串門也麻煩了，遠沒有以前那樣隨意。

發展的背後我們是不是都忘了些什麼？只是期望沒有這鋼鐵叢林這麼冷。

每次看到天空中高懸的銀盤，總會有些失落，每每想下筆記下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記下些什麼，只能做着香甜的夢，在夢裏回味着淡淡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