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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老屋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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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幾十年的人生歷程中,曾經辛苦奔波,經歷過多次搬過家。新居的環境漸漸變好,可是在夢中,我夢見最多的,還是兒時居住過的泥牆瓦頂的老屋,很少夢見現在的新居。

夢中的老屋經典散文

莫非,我如今在城裏的小居室不如往昔的老瓦屋住的舒服?肯定不是。我想起我們本地的一個習俗:新生兒降生之後,人們會將胎盤埋在庭園中,所以這個新生命降生之地,被稱為“衣胞之地”。哦,我恍然大悟,為什麼我會對老屋魂牽夢縈?因為它是我的靈魂降生的地方,也是我的靈魂皈依的地方。不論跨越多久多遠的時空,我的靈魂依然會在曾經的故園憩息,在那裏得到慰藉、撫平我的滄桑。

我家的老屋在一個小村子的邊上,門前是一條小小的小河,河岸邊是父親種植的幾棵桉樹,最大的兩棵,需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非常可觀。每天清晨和傍晚,桉樹上息滿了麻雀,嘰嘰喳喳吵鬧不休。小河對岸,是我家的菜園,越過菜園就是一大片平坦的稻田,一直延展到鄰村。

打開我家柴扉院門,來到小小的庭園,老屋就展現在眼前。老屋有三開間,左廂房是廚房,都是泥牆瓦頂。右廂房是豬圈、牛圈,房頂是茅草蓋的,牛圈上層堆放柴草。庭園門旁有一棵鐵骨錚錚的百年老棗樹,每年我們都看着它抽出嫩葉、開花,然後掛滿累累果實。當棗子屁股上顯出一抹紅色,我們就知道它們成熟了,總是迫不及待地擼下一大把,塞進嘴巴。

老棗樹長的很茂盛,樹蔭遮滿了半個庭園,一些樹枝延伸到屋檐上,我爬上屋檐,站在瓦楞上伸手就能摘到棗子。經過了它剛剛成熟時的飢饞,現在我可以淡定地挑挑揀揀,專選大個的、紅透的摘取。

據説我家本來不是這個村子的`,因為先祖是一個草醫,治好了老屋鄰居祖上的麻風病,他家送了我家這片宅基地作報酬,我家才搬到這裏居住。剛開始的時候,建的都是茅草房,到我父母結婚後,才翻建成瓦房的。舅舅説,他曾經在放學後,來我家幫忙脱土基(做泥磚)。

就是這個老屋,我們兄弟姐妹五個先後降生在這裏。在我4歲的時候,先祖就去世了,在我模糊的印象中,他包着黑布頭帕,穿着黑衣黑褲,總是坐在屋檐下曬太陽,很少説話。在我上中專的時候,祖母也去世了。我很傷心,再有一年多我就可以畢業,可以領到工資,可以為她買點好吃的。可惜,她等不及就走了。

老屋的屋檐下,有一窩燕子,一到春天,燕子就回來了。歇在我們涼衣服的鐵線上,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唱得非常動聽。燕子是我們心中的吉祥鳥,我們都很愛護它。我家鄰居夫婦不和,經常吵架,雖然他家建了新房,可是燕子就是不去他家築窩。看見我家多的時候有兩窩燕子,他家非常羨慕。有一年,山裏的親戚來我家玩,他家的兒子非常調皮,用彈弓打死了我家的一隻燕子。他是客人,我們不好怎麼説他,但是我們都很傷心。看他洋洋得意的樣子,真討厭。可憐另一隻燕子,孤獨地飛來飛去,再也聽不見它唱歌。那一年,我家沒有小燕子。

在老屋廚房的房檐下,有一個四方的大石缸,看見父親用大水桶挑水,五、六趟就將它裝滿,我覺得父親力氣好大。後來我有十歲了,父親買了一對洋鐵的小水桶給我,挑水就成了我的任務。我挑着亮堂堂的洋鐵小桶,咣噹咣噹地搖晃着,在小夥伴羨慕的目光中,一次次穿過村子去龍潭裏挑水。我力氣小,水桶也小,需要來回十多趟才能將水缸挑滿。

老屋門口的菜園子,也成為我的責任地。那時候電視裏在放《霍元甲》,看見電視裏演員們穿着白色的短袖小褂練舞,覺得很威風,我也要求父親為我買了一件。我穿着它在菜園裏挖地,揮汗如雨,也有點威風的意思。我挖地、種菜、澆水、施肥。看見我種的青菜、白菜、芹菜、茴香菜綠油油的鋪滿菜園,聽見路過的村民的誇讚,我心裏甜蜜蜜的。

下雨的時候,我最喜歡靜靜地坐在老屋的木樓上,透過木頭的窗户,看遠處的田疇。綠油油的稻田、青黛色的遠山、遠處寧靜的小村,景色真是太美了。那時我就想,將來我要做一個畫家,將這些美景畫下來。

可惜後來我外出讀書、工作,在老屋居住的日子越來越少。再後來,父母為了做點小生意,離開村子到大路邊建了間一層的水泥平房,我們舉家搬到新房子住,除了養牛、養豬,老屋就成為堆放雜物的庫房了。再後來,城市擴展到我們的村子,菜園被推平、老棗樹被砍伐,老屋也被拆了。

可惜啊,那時候經濟條件不怎麼好,我們連老屋的一張照片都沒有,除了偶爾在我的夢境中閃現,老屋就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念起老屋,我不禁想起一首古詩:

離別家鄉歲月多,

近來人事半消磨。

惟有門前鏡湖水,

春風不改舊時波。

只有在我的夢境中,老屋依舊保持着舊時的容顏,保持着舊時的温馨。

標籤:老屋 夢中 散文